琴房的窗台上落着层薄灰，许桁平拆开牛皮纸信封时，手指在烫金的校徽上颤了颤。全额奖学金的通知函掉在琴谱上，恰好盖住了她昨晚写的新歌草稿——副歌部分还留着空白，预备填进潘展乐夺冠时溅起的水声。
快递单上的邮戳显示三天前从大洋彼岸寄出，她盯着"音乐学院"的字样，突然想起他发的微信
潘展乐"下次夺冠给你带奖牌！"
对话框里躺着未发送的回复，光标在"好啊"后面闪成焦虑的点。
暮色漫进琴房时，她摸到信封夹层里的机票预订单，返程日期正卡在潘展乐下一场国际赛事前。琴盒上的飞鱼坠子被捏得发烫，鱼鳍上的"46.97"在渐暗的光里泛着冷意，像她此刻突然凉透的指尖。
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慌忙把通知函塞进琴谱，却在开门时看见潘展乐举着袋刚买的薄荷糖，铝纸上新画了只戴泳帽的小猫。
潘展乐"看我给你带了——"
他的话卡在看见她泛红眼眶的瞬间，而她藏在身后的手，正攥着那页被边角磨卷的offer，像攥着枚无法拆解的时间炸弹。
潘展乐"谁欺负你了？"
潘展乐把糖袋往琴凳上一放，铝纸碰撞的声响让她猛地抬头。她眼睛红得像刚剥了皮的橘子，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比他泳镜上的还亮。潘展乐蹲下来想帮她擦眼泪，指尖却碰到信封上的海外邮戳——烫金的校徽在灯光下晃了晃，像她琴谱夹里那些会反光的音符。
她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在布料里
许桁平"琴谱...背错了小节。"
潘展乐扯了扯她发尾的小卷毛，想起上次她比赛前紧张，也是这样揪着谱子掉眼泪。训练时教练教的安慰话术全忘了，只能把最甜的草莓糖剥了塞她嘴里
潘展乐"你弹《暴风雨》的时候，我在泳池都能听见节奏，比我的打水还准。"
恒温花架还在嗡嗡响，潘展乐假装没看见她藏在花盆后的登机牌一角。
许桁平突然伸出手指，紧紧扣住潘展乐的手腕
许桁平"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话音断在糖纸裂开的脆响里，潘展乐剥开第二颗糖塞进她嘴里，故意说得很大声
潘展乐"那我就游过去给你送薄荷糖，反正泳池到机场，直线距离也就几个太平洋嘛。"
她噗嗤笑出声，眼泪却掉得更凶。潘展乐手忙脚乱地翻找纸巾，摸到她琴谱夹里掉出的CD——封面的游泳男孩被画了副望远镜，望向纸飞机飞过的方向。背后用铅笔写着"时差七小时"，被她涂涂改改好几遍
最后变成了"你的泳池到我的琴房，是46.97秒的心跳距离"。
她捏着信封，终于小声说
许桁平"其实是...收到了很棒的乐谱。"
她把信封塞进琴盒最深处，金属扣合上的声音，像极了潘展乐每次出发前，压紧泳镜的"咔哒"声。而潘展乐没说出口的是，刚才蹲下来时，他看见信封封口的裂痕里，掉出了半张被泪水泡皱的机票，目的地栏的字母，和我奖牌背面刻的"你的琴弦"，在雨夜里泛着同样冰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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