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百里守约从角落里走出来，穿着与在车库一样的风衣。他慢慢摘下帽子，露出了那双遍布伤痕的大耳朵。

铠给百里守约倒了杯酒。或许是太过激动，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以至于红酒洒在了桌子上面。

铠怎么回来啦？

铠的语气温柔了不少，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满脸的笑容，眼眶含着泪。

百里守约想你了。

百里守约铠，我们，三年没见面了。

百里守约直接了当仍温润无比地说着，像三年前一样杯酒下肚，只是那双欢快灵动的眸子装进了些忧郁与委屈。

百里守约你想我了吗？

百里守约问的突然，目光缓缓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铠心头一痛，猛地有些喘不上气。

问题太窒息，他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开口。

铠你恨我吧，我…我还是没办法和你一起离开，哪怕我怎么后悔。

百里守约我尊重你，铠，我不会以爱之名剥夺你选择的权利。

百里守约你是光的守护者，是黎明的希望。

百里守约我，是黑暗的猎人。

说着，百里守约垂下了耳朵，好听的声音萎蔫下去。疲惫的眼神盯着酒杯。

铠你不是。

百里守约随便吧，我只是想你了。哦对，我决定回来。

即使事先已经料到，自己还是颇为震惊，如果一个被驱逐者这样子做，无疑是在挑战组织，是在自寻死路。

可未等铠张口，百里守约抢过话语权。

百里守约你别紧张，我不拖累你。

百里守约再白天遇见你之前，我已经…已经架好了枪，枪口对着组织的最高领导层，午夜时将会自动开枪。

百里守约以此，郑重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铠守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找死！！

铠瞬间暴跳起来，手中的红酒瓶顷刻间碎成渣子，鲜红的酒液就像是血液一样，从桌子上面往下淌着，铺成了一道红色的河。

昏暗的灯光下，这条河平静又神秘，似乎在隐藏着致命的血腥。

百里守约你别激动，你的声音太大，对我不好。

百里守约你最好能够确定，你的管家听不见。

相比较之下，百里守约冷静的很，对于铠的反应他似乎早就知道，一点都不慌张。

他轻柔的一句话瞬间安抚了激动暴躁的铠。想到自己的不理智极有可能会给守约带来的种种麻烦，铠只得安静下来，内心却无法冷静。

铠守约，我不同意。

百里守约抗议无效，或者，你现在去拆。

铠守约！

铠尽量压低着声音，仍旧愤然。他将百里守约拉到身前，按住他的肩膀逼迫他坐在自己身边。

铠别闹了，万一你的计划没有成功，等待你的是全网通报。

百里守约我在地下车库已经露过面了，难道后果不一样吗？

百里守约相当冷静。

铠你…

反观铠，内心早就已经五味杂陈。一面是上司，一面是爱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他却没有找到理由支持他。

这个理由他找不到，百里守约也找不到。

百里守约我想每天晚上都来找你，好吗？

铠守约，我们不做傻事好不好？

铠有点狰狞。

铠我不觉得你能够成功。

百里守约我要的不是成功。我要的是告诉他们，我回来了。那个反对组织商业化的人回来了。

百里守约铠，我们的组织不该生长在资本之上。

百里守约它应该像以前一样，由道德去衡量，去裁决，去接单。

百里守约你不觉得吗？

百里守约湿了眼眶，微微泛红的双颊看起来委屈巴巴，楚楚可怜。

那双真挚的大眼睛看着愣在身前的铠。

又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逻辑。可三年后，当已然冷血了的他再次听到时，内心还是如同被揪走了肉扎穿了针一样疼。

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同意？仅凭他们两个，微风鼓水都做不到。

不同意？铠从没觉得百里守约说的不对。

铠守约…

铠有点难受，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很多。或许是心疼自己的心上人，心疼他孤身一个人，炽热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掺了混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