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下的救赎

枯叶打着旋儿砸在"还我河山"的横幅上，尹潇可踩着的汽油桶在寒风中晃了晃。她抓住旁边同学的肩膀，白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同学们！"她声音清亮得像北平少有的晴天，"华北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课桌了！"

传单从她手里撒出去，混着法国梧桐的落叶。底下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吼声，把对面军警的呵斥都盖了过去。尹潇可看见有个戴皮帽的男生正往电线杆上贴标语，浆糊刷子挥得老高。巷子口突然传来哨子声。尖利的，带着金属刮擦的调子。

汽油桶猛地一晃。尹潇可低头，看见三四个军警正用枪托砸她脚下的桶。穿灰布衫的学生们像炸开的蚂蚁，四下乱窜。她跳下来时崴了脚，白围巾沾了泥。

"抓领头那个女的！"

皮鞋底碾过地上的传单，油墨印的"抗日"两个字被踩得稀烂。尹潇可拽着围巾往人堆里钻，后脖颈突然一凉——有人揪住了她衣领。她扭头，正对上一管黑洞洞的枪口。

持枪的人穿着笔挺的军装，领章在阴天里泛着冷光。尹潇可盯着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正在微微发抖。

"刘组长！就是她煽动——"

枪响了。

尹潇可闭紧眼睛，却没等到疼。再睁开时，揪她衣领的警察已经捂着肩膀倒下去。穿军装的男人枪口冒着烟，眼神却钉在她脸上，像在辨认什么。

远处又跑来两个军警，其中一个边跑边掏手榴弹。

"三号目标必须清除！"

穿军装的男人突然转身，朝同伴膝盖开了一枪。爆炸声在巷子那头响起，气浪掀得砖缝里的灰扑簌簌往下掉。他一把拽起尹潇可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以为骨头要碎。

"跑！"

这声嘶吼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尹潇可被他推着往前冲，听见背后子弹打在砖墙上的闷响。有发子弹擦过男人军装领口，烧焦的布料混着火药味往她鼻子里钻。

拐过三个弯，男人突然把她按在堆满藤箱的墙角。尹潇可喘得厉害，这才发现他胸前别着的怀表链子断了，表盖弹开条缝，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为什么......"她嗓子眼发干，"为什么救我？"

男人的手还撑在她耳边的砖墙上，军装袖口蹭了道灰。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撤开身子，怀表"啪"地合上了。远处煤油灯的光透过藤箱缝隙，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印刷厂后门。"他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说给自己听，"拐角第三个垃圾箱底下有钥匙。"

尹潇可还想问，巷子那头又传来脚步声。男人转身时，她鬼使神差地扯住他袖子。金属纽扣硌着她掌心，凉得激灵。

"你到底是谁？"

男人并未回答，掰开她手指的力道很轻，转身却走得决绝。尹潇可望着他军装后背被子弹擦出的焦痕，突然发现这人走路时左腿有点跛。

地下印刷厂泛着油墨的酸味。尹潇可蹲在排字盘旁边，借着幽光看那张从垃圾箱底下摸到的纸条。字迹潦草得像被狗追着写的：

「明早六点 东四牌楼 穿蓝布衫卖烟的小孩」

油墨罐突然震了震。尹潇可屏住呼吸，听见墙外皮靴碾过碎砖的动静。搜查的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刘组长说这区查过了？"

"是，搜查令都撕了......"

脚步声渐远，尹潇可展开揉皱的纸条，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她凑近看，突然听见"咔嗒"一声——踩到那个男人掉落的怀表，表盖弹开了。

照片上的和服女子朝她微笑。杏眼，薄唇，右眼角有颗小痣。尹潇可手指发抖，摸上自己同样的位置。

排字盘的金属边映出她苍白的脸。远处又响起哨声 ，顾不了那么多，尹潇可拿上怀表和字条匆忙逃离这里。

（新手作者 不足之处大家可在评论区发言）今晚先只更一章 明天会继续哒 看看大家会喜欢这种题材的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