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第一次见到陈明，就想把咖啡泼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那是在林浅与苏墨的第二次合作会议后，她来接林浅回工作室。会议室门口，这个一身黑西装、金丝眼镜反光的男人拦住了她。
"私人会议，闲人免入。"他的声音像机器人一样平稳无波。
徐雅挑眉："我是林浅的合伙人，不是'闲人'。"
"徐小姐。"陈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上下扫视她，像是在评估一件待拍卖品，"您的合伙人正在与苏总商讨正事，请在外等候。"
徐雅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她踮起脚尖，试图从陈明肩头看向会议室玻璃窗——林浅和苏墨似乎正在看什么文件，靠得很近。
"你们苏总是不是对林浅有什么企图？"她脱口而出。
陈明嘴角抽动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苏总的'企图'，是发掘优秀设计人才。"
"哈！"徐雅抱起双臂，"那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单独约谈？还专挑晚上？"
这次陈明明显皱眉了："请注意您的言辞。苏总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徐雅冷笑，"我看是专——"
会议室门突然打开，苏墨和林浅走了出来。徐雅立刻注意到林浅耳根发红，而苏墨的领带松开了些。
"徐雅！"林浅像看到救星一样快步走过来，"我们谈完了，走吧。"
徐雅狠狠瞪了陈明一眼，后者回以冰冷的注视。走出大楼后，她立刻拽住林浅："那个冰块脸助理是不是经常刁难你？"
"陈明？没有啊。"林浅一脸茫然，"他挺专业的。"
"专业？"徐雅翻了个白眼，"我看是专业当看门狗吧！"
林浅无奈地摇头："你对他有偏见。其实他帮了我们不少忙，上次材料供应商就是他去谈的折扣。"
徐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决定对这个"冰块脸"保持警惕。
然而命运似乎特别喜欢开玩笑。两周后，当林浅工作室突然遭遇资金危机时，唯一能帮上忙的，正是陈明。
"账户被冻结？"电话那头，陈明的声音依然平静得让人恼火，"具体什么情况？"
徐雅强忍怒气解释了一遍——工作室账户突然被银行冻结，理由是涉嫌异常交易，而下周就是发薪日，还有一笔大额材料费要付。
"我查一下。"陈明说完就挂断了，连句客套的"再见"都没有。
"混蛋！"徐雅对着手机骂道，却不得不承认，在危机处理方面，苏墨的这个助理确实效率惊人。不到两小时，他就回电说明了情况——有人匿名举报工作室洗钱，触发了银行风控。
"谁干的？"徐雅握紧拳头。
"正在查。"陈明简短地说，"苏总让我协助你们处理。一小时后到你们工作室详谈。"
当陈明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工作室时，徐雅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专业得可怕。他带着一整套解决方案：临时周转资金渠道、律师联系方式、甚至还有应对员工情绪的话术建议。
"这是应急方案。"他推了推眼镜，"长期来看，我们需要找出举报人。"
"我们？"徐雅挑眉。
陈明面无表情："苏总的指示。"
就这样，两人被迫开始了紧密合作。徐雅负责安抚员工和客户，陈明处理法律和财务问题。连续三天，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从早到晚核对账目、联系银行、追查举报来源。
第三天深夜，工作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徐雅趴在电脑前，眼睛酸得流泪。突然，一杯咖啡出现在她面前。
"加双份奶，不加糖。"陈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徐雅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点咖啡都这么要求。"陈明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敲键盘，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徐雅小口啜饮着咖啡，突然注意到陈明桌上只有一杯清水。她想起这几天似乎从未见过他喝咖啡。
"你不喝咖啡？"
陈明头也不抬："胃溃疡。"
简单三个字，却让徐雅心头莫名一揪。她悄悄打量陈明——在办公室惨白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这个总是滴水不漏的完美助理，原来也会疲惫。
第二天早上，当陈明来到临时借用的办公室时，发现自己的咖啡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茶具和几盒养胃茶。徐雅背对着他整理文件，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陈明什么也没说，但那天下午，徐雅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包她最喜欢的柠檬糖。
危机解除的那天，两人在律师事务所外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举报源头最终追溯到赵世杰——苏墨的前合伙人，苏擎宇的"眼线"。
"终于结束了。"徐雅伸了个懒腰，"再跟你待下去，我都要变成工作狂了。"
陈明难得地勾了勾嘴角："你的工作效率提高了37%。"
"这算什么？夸奖吗？"徐雅挑眉。
"观察。"陈明抬手拦出租车，"你去哪？我送你。"
徐雅本想拒绝，但连日的疲惫让她放弃了挣扎："工作室。谢了。"
车上，陈明的手机不断响起邮件提示音。徐雅偷瞄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冰块脸"过去几天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解决别人的问题上。
"喂，"她鬼使神差地问，"你其实不用这么帮我们的。是苏墨逼你的吗？"
陈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苏总只吩咐了基本协助。"
"那为什么..."
"系统漏洞。"陈明推了推眼镜，"有人利用银行风控系统恶意举报，这不仅是你们的问题，也暴露了金融安全漏洞。作为专业人士，我有责任追查到底。"
徐雅翻了个白眼："就不能诚实点说'因为我想帮忙'吗？"
陈明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直视她："你想听实话？"
徐雅突然心跳加速："当、当然。"
"因为你骂我是'看门狗'。"陈明一本正经地说，"我必须证明，我是一只非常优秀的看门狗。"
徐雅先是瞪大眼睛，随后爆发出大笑。天啊，这个机器人居然会开玩笑！
"好吧，优秀的看门狗先生，"她擦掉笑出的眼泪，"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饭？"
陈明看了看手表："今晚七点，我有23分钟空闲。"
"23分钟？"徐雅嘴角抽搐，"你吃饭还要计时？"
"合理的时间管理是效率的基础。"
就这样，他们的"友谊"从一场23分钟的晚餐开始了。徐雅发现，剥去"完美助理"的外壳，陈明其实是个极度强迫症的咖啡因过敏者，对数字敏感得可怕，却分不清玫瑰和月季；而陈明则了解到，表面大大咧咧的徐雅其实有惊人的观察力，能记住每个员工的生日和喜好，设计天赋被严重低估。
当林浅和苏墨的关系因联姻文件陷入危机时，正是这两人在背后默默支撑着各自的"老板"——陈明为苏墨调查文件真伪，徐雅陪林浅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墨浅艺术成立一周年前夕，公司举办了一场小型庆祝会。徐雅喝了几杯香槟，脸颊泛红地晃到陈明身边——他像往常一样站在角落，手里是一杯无酒精饮料。
"嘿，冰块脸。"她戳了戳他的肩膀，"知道吗，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挺帅的。"
陈明的手一抖，饮料差点洒出来："你喝多了。"
"才没有！"徐雅撇嘴，"我这人喝醉了只会做两件事——要么唱歌，要么说真话。猜猜现在是哪种？"
陈明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解酒药："明天会头疼。"
徐雅盯着那盒药，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可能...有点喜欢上你了。"
陈明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这不符合逻辑。"
"为什么？"
"我们性格不合，工作方式相反，审美观差异显著..."
徐雅凑近一步："但你的心跳加快了。"
陈明推了推眼镜——徐雅注意到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肾上腺素水平升高不一定代表..."
她吻了他。只是一个轻轻的，带着香槟味的触碰，却让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彻底死机。
"数据分析怎么说？"徐雅坏笑着退开。
陈明罕见地语塞了。最终，他做了一个完全不符合"陈明式效率"的决定——俯身回吻了她。
三个月后，当林浅从伦敦进修归来，发现徐雅和陈明已经"秘密"交往了相当一段时间。
"秘密？"徐雅翻了个白眼，"全公司都知道好吗！只是你们两个恋爱脑忙着互相暗恋，没注意到而已。"
苏墨挑眉看向陈明："你违反了员工守则第12条——禁止办公室恋情。"
陈明面不改色："您先违反的，总裁先生。"
林浅大笑起来，搂住苏墨的肩膀："看来我们带了个坏头。"
当天晚上，四人一起吃了顿热闹的晚餐。席间，徐雅兴奋地宣布她将负责墨浅艺术新开设的年轻设计师孵化项目；而陈明则难得地多喝了几杯，在徐雅耳边说了句什么，让她瞬间脸红到脖子根。
"说什么呢？"林浅好奇地问。
徐雅摇头晃脑："他说...要给我一个23分钟以上的约会。"
苏墨呛了一口酒，林浅笑得直不起腰。而陈明——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陈明——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徐雅的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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