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护着谁？

“将军？”她手还搭在门闩上，声音陡然发紧，“这是礼部尚书府的别院，您怎么会在此？

　　闫萧晏没接话，只侧身让开一步。他身后的天枢（副都护）架着个人，灰布裙沾着泥污，鬓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正是辞忧。她头歪着，脸色苍白如纸，膝盖处的旧伤渗出血迹，暗红的血珠顺着小腿往下滑，在脚踝处积成小小的血洼，被天枢半扶半架着，连脚趾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疼得动不了了。

　　“辞忧！”庄沐清声音一紧，想上前却被闫萧晏的目光拦住。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扎进她眼里，“你舅舅的侍卫？早在我进门时就退到三丈外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嘲讽，“毕竟，一个不想沾麻烦的外侄女，哪值得他费心护着。”

　　庄沐清指尖掐进门闩的木纹里，指节泛白得几乎要裂开。她怎么会不懂？当年父兄出事后，母亲（叶岚）带她和她妹妹投奔舅舅，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权宜之计，庄沐清从未真的指望过他。

　　“将军是来传话的？”她抬眸看他，眼底的警惕像未出鞘的刀，“还是来替叶尚书‘警告’我，别再管闲事？

　　闫萧晏目光扫过她沾着炭灰的指尖，又落在耳房里被天枢安置在榻上的辞忧身上，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凉薄的笑意：“前几日在雅间，你说‘不想为父亲申冤，只想带着妹妹柯秋平平安安活下去’。”他一字不差地复述，声音像冰锥往人心里钻，“庄姑娘，这话你自己说的，现在还作数吗？”

　　庄沐清心头一沉。那是她咬着牙说的话，是她压下所有不甘和恨意，给自己划下的底线——不求翻案，只求苟活。可此刻辞忧渗血的膝盖，和闫萧晏堂而皇之的闯入，像两记耳光抽在她脸上。

　　“将军什么意思？”她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今日火场，你从炭灰里捡了东西。”闫萧晏没绕弯子，目光像钩子一样钩住她的袖口，“叶齐宣的人盯了你几天了，你以为躲在这别院就能安稳？你说只想护着柯秋活下去，可现在呢？”他嗤笑一声，“连你身边的人都护不住，你拿什么保你妹妹平安？还有那东西，能让你父亲的案子翻过来，也能让你和你妹妹，死得比你父兄更难看。”

　　庄沐清呼吸一滞，攥着袖口的手猛地收紧——那里正藏着半块带焦痕的木牌，边缘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柯秋今早出门时还笑着说：“姐姐，等我回来给你带糖糕。”那笑脸此刻在眼前晃，让她心头发紧。

　　“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她别开视线，语气硬邦邦的，可微微发颤的尾音却出卖了她。

　　闫萧晏却像没听见她的否认，只道：“那木牌背后的人，比你想象的深。想想你父亲为了什么，最后连自己都折了进去。”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问，“你之前说，只想和妹妹平平安安活下去。”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冷冽的气息拂过耳畔：“庄姑娘，若真想守着你妹妹活下去，就记住一件事——”

　　他目光扫过昏迷的辞忧，又落回她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如刀：“从现在起，关于你父亲的案子，关于火场的事，关于任何‘旧账’，一个字都别再打听，一个字都别再知道。”

　　“那女子膝盖上的伤，就是给你的警告。不听的话——你那句‘只想平平安安活下去’，只会变成笑话。”

　　庄沐清猛地抬头，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闫萧晏！你别拿柯秋说事！”

　　我不说，就能改变她会被牵连的事实？”闫萧晏挑眉，“你父亲的旧部，现在怕是不好找了吧。”庄沐清抖着手字字诛心，“你自己说过只想护着妹妹活下去，那就该看清现实——你手里的木牌，还有你查旧案的心思，都是催命符。要么现在就扔了那东西藏起来，要么就等着柯秋陪你一起死。你选哪个？”

　　“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