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纹路。
马嘉祺醒得很早,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实,他侧躺着,目光落在身旁人的脸上,动作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些。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丁程鑫。
以前总觉得这人怯懦又沉闷,像团摆在哪里都不起眼的影子,他从没想过要去留意。
可此刻晨光勾勒出的轮廓里,丁程鑫的眉眼其实生得很柔和,睫毛又长又密,睡着时也微微垂着,像两把小扇子,鼻梁不算高挺,却秀气得很,嘴唇的颜色很淡,抿成一条浅浅的线,透着点没血色的苍白。
是真的……很乖的样子。
马嘉祺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差点就要碰到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
那里的皮肤很薄,能隐约看到青色的血管,脆弱得像件易碎的瓷器。
他想起昨晚抱他上床时的重量,轻得让人心惊。
明明个子不算矮,站在那里时脊背也挺得笔直,可身上几乎没什么肉,大概是常年没好好吃过饭,又总干些粗重活计的缘故。
性格也软,软得没一点棱角。
被刘婶刁难时不吭声,被他冷言冷语时只会低着头,连昨晚被他突然抱住,也只是僵着身子掉眼泪,连句反抗或质问的话都没有,像株被风雨打蔫的草,只会默默承受,从不知道要怎么扎回去。
这样的性子,在丁家那种地方,在马家这堆看人下菜碟的佣人里,该受了多少委屈?
马嘉祺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想起刘耀文发来的那些照片,想起丁母推搡他的样子,想起监控里他被佣人故意撞倒时,也只是爬起来默默收拾碎片,连个怨怼的眼神都不敢有。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丁程鑫似乎察觉到什么,睫毛轻轻颤了颤,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像是要醒。
马嘉祺立刻收回目光,翻身平躺,闭上眼睛装睡,心脏却莫名跳快了两拍。
身边的人动了动,窸窸窣窣的,大概是醒了。
马嘉祺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是被子被轻轻掀开的声音,接着是极轻的脚步声,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马嘉祺睁开眼,房间里已经没了丁程鑫的身影,他坐起身,目光落在床沿那片还带着点温度的地方,心里空落落的。
这人,是怕惊扰了他,才醒了就立刻走的吗?
他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晨光瞬间涌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粒尘埃,楼下的花园里,隐约能看到个单薄的身影,正蹲在那里修剪枝叶,动作笨拙却认真,正是丁程鑫。
他居然醒得这么早,还想着去干活。
马嘉祺靠在窗边,看着那个身影在晨光里移动,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安静干活的时候,其实……挺让人移不开眼的?
他拿出手机,给管家发了条信息:“让刘婶以后不用管丁程鑫的活,叫他准备一下,半小时后跟我去公司。”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马嘉祺的目光依旧落在楼下那个身影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很快压了下去,恢复了惯常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