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敲响花园小门时,丁程鑫正蹲在月季花丛旁清理杂草。晨露打湿了他的袖口,指尖沾着泥土,听到传唤时,他愣了愣,手上的动作停在半空。
“丁先生,先生让您上楼换身衣服,说是准备了新西装在衣帽间。”管家的语气很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换好衣服半小时后出发去公司。”
丁程鑫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指尖微微发颤。
他从没穿过西装,更别说马少准备的衣服。
管家的话像颗石子投进丁程鑫平静无波的生活,他捏着衣角跟着往主楼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刚转过回廊,就撞见端着水盆的刘婶。
刘婶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他知道他要去换西装去公司,嘴角又撇出个刻薄的弧度,脚步咚地顿在他面前。
“哟,这是准备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刘婶放下水盆,水渍顺着她的袖口往下滴,“穿得人模狗样,就真的Ⅷ自己能跟马少平起平坐了?”
丁程鑫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刘婶沾着皂沫的鞋面上,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我没有……”
“没有?”
刘婶冷笑一声,往前逼近半步,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针似的尖刻。
“马少现在是新鲜劲,瞧着你这副可怜样觉得有意思,真当他能把你捧上天?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丁家不要的弃子,到了马家也还是个下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让丁程鑫不断的想要退后害怕。
他的背更驼了些,几乎要埋进胸口里,喉结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上得了台面?他从来没想过。
他只知道自己这辈子能有个地方落脚,有口饭吃,已经是他不敢奢求的幸运。
马少的反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见识过马少的厉害了,之前被他们抓去的那调教室足以让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刘婶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旺,又淬了句:“别以为穿了身好皮就能忘了本分,真惹恼了马少,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砰”地端起水盆,故意撞了下丁程鑫的胳膊肘才扬长而去,留下一地湿痕和丁程鑫僵在原地的身影。
胳膊被撞得生疼,丁程鑫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缓缓抬起头,望着通往衣帽间的楼梯。
阳光从雕花窗棂里漏进来,在台阶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极了他此刻坎坷不安的心。
他慢慢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
走廊里的油画在他身后投下深沉的阴影,像无数双眼睛都在说他不配一样。
到了衣帽间,他对着镜子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颈间那道被衣领磨出的红痕。
镜子里的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眼神却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温顺,像株被强行移栽进华贵花盆里的野草,连舒展叶片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
他不知道马少突然给他西装,突然让他去公司,也不敢问。
就像他不知道刘婶的刁难什么时候会来,但却默默受着。
整理领带时,指尖的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或许……他本就不该穿这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