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阳光透过法学院玻璃幕墙洒进走廊，苏愔浔和林泽清抱着厚厚的资料袋站在陈教授办公室门前。资料袋里装着他们这些天收集的全部证据——火灾现场照片、证人证词、企业违规记录。
"紧张吗？"林泽清低声问，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苏愔浔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有你在，不紧张。"
敲门后，陈教授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这位六十多岁的法学泰斗戴着老花镜，听完他们的陈述后，表情逐渐凝重。
"材料很充分。"陈教授翻看着文件，"但你们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吗？金安公司市值近百亿，柳成富在本地政商两界都有深厚人脉。"
"我们知道很难。"林泽清坐直身体，"但证据确凿——"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陈教授立刻站起身："张院长？"
苏愔浔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资料袋。这位张副院长身材微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老陈啊，听说你有学生在调查五年前那场火灾？"张副院长笑容和蔼，目光却扫过苏愔浔和林泽清，"年轻人有正义感是好事，但也要考虑学校的声誉。"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张院长，这纯属学术探讨——"
"学术探讨？"张副院长突然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联系媒体？准备起诉？这已经超出学术范围了。"他转向两个学生，"苏同学，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但过去这么多年，何必旧事重提呢？"
苏愔浔感到一阵窒息，仿佛又回到了被柳雨晴堵在厕所隔间的高中时代。但这次，她没有低头。
"张院长，"她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如果您的家人遭遇不公，您也会选择沉默吗？"
办公室瞬间安静。张副院长的笑容僵在脸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
"年轻人，说话要注意分寸。"他转向陈教授，"老陈，校董事会很看重下个月的本科教学评估。如果有学生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负面新闻..."
威胁不言而喻。陈教授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我会处理好。"
张副院长满意地点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愔浔一眼："对了，柳成富董事长是咱们学校法学基金会的最大捐赠人。你们...好自为之。"
门关上后，陈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张院长和柳家关系匪浅，他女儿就在金安公司任职。"
"那我们..."林泽清握紧拳头。
"材料先放我这。"陈教授压低声音，"我会找可靠的老同学帮忙看看。你们最近低调些，别给人抓住把柄。"
走出办公楼，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苏愔浔的指尖冰凉："他在威胁我们。"
"不止。"林泽清脸色阴沉，"他是在警告陈教授别插手。但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
他们决定按陈教授的建议暂时低调，继续暗中收集证据。然而，当天下午，一条群发短信在法学院学生中流传开来："警惕某些'精神病'患者危害校园安全"，虽然没有点名，但配图明显是苏愔浔高中时被偷拍的照片。
"一定是柳雨晴干的！"周媛气愤地摔下手机，"她爸刚见过张副院长，她就敢这么嚣张！"
苏愔浔坐在寝室床上，浑身发抖。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那些被欺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摸索着床头柜的药瓶——抗抑郁药物已经很久没吃了。
"愔浔..."周媛担忧地握住她的手，"要不要叫林泽清来？"
"不！"苏愔浔猛地摇头，"他爸爸还在医院，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我是柳雨晴的母亲。能单独见一面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泽清。"
苏愔浔盯着这条信息，心跳加速。是陷阱？还是转机？
傍晚，她独自来到约定的咖啡厅——特意选了校外人流量大的地方。柳母早已等候在角落，这位保养得宜的中年女性眼下却有明显的青黑。
"苏同学。"柳母的声音有些沙哑，"首先，我为雨晴对你做的一切道歉。"
苏愔浔警惕地没有接话。柳母从包里取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我丈夫销毁证据的录音，以及他给张副院长转账的记录。"
"为什么帮我？"苏愔浔不敢相信。
柳母的眼泪突然落下："因为我受够了...这些年他不仅对外人狠，对我和雨晴也一样。"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淤青，"火灾后，他把所有错都推给你父亲，说这样能少赔钱。现在你们要翻案，他怕了..."
原来柳母长期遭受家暴，这次柳成富甚至威胁如果事情败露就让她"消失"。绝望之下，她决定反戈一击。
"但我有条件。"柳母擦干眼泪，"我女儿虽然做错事，但她也是受害者。如果...如果你们胜诉，请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苏愔浔握着U盘，心情复杂。她恨柳雨晴，但也明白这个女孩从小被父亲灌输仇恨，活在扭曲的真相里。
"我会考虑。"她最终说道，"但前提是她必须停止所有欺凌行为。"
回到宿舍，苏愔浔将U盘藏好，在日记中写道："今天见到了柳雨晴的母亲，原来魔鬼身边也有受害者。爸爸，如果你在天有灵，会原谅她们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真正的正义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让悲剧不再重演..."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