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瓦洞里的神仙故事

老汗田的瓦洞，藏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像一枚蒙尘的瓦片，轻轻擦拭，就能露出当年的光亮。

那时总爱往村外跑，老汗田的田埂是我们的乐园，而瓦洞是乐园里最神秘的注脚。洞口被杂草裹着，风一吹，草叶簌簌响，像有谁在里面悄悄说话。我总爱对着朋友编故事，说天上掉下来两个神仙，一个叫姜姜，一个叫小娥，就住在这里烧瓦，烧出来的瓦片带着仙气，能飞向云端。

朋友信了，眼睛亮晶晶的，拉着我要去寻神仙留下的痕迹。他找了根枯树枝，蹲在洞口扒拉杂草，草汁沾了满手，也顾不上擦。露出的洞口黑乎乎的，像张沉默的嘴，我们猫着腰钻进去，里面的草比人还高，踩上去沙沙作响，惊得几只虫子慌忙逃窜。碎瓦片散在地上，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阳光从洞口斜斜照进来，在瓦片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倒真有几分仙气。

“神仙姐姐出来玩呀！”朋友突然大喊，声音在洞里撞了撞，又轻轻落下来。我再也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他却瞪我一眼，脸颊鼓鼓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兽。后来他蔫蔫地说：“看来她回天庭了。”我终于憋不住坦白：“哪有什么神仙，是我瞎编的。”

他气得扭头就走，好半天不理我。直到我把兜里揣的糖塞给他，他才哼了一声，算是原谅。

如今再想起瓦洞，总觉得那里面藏着的不是神仙，而是我们那时的天真。朋友偶尔还会提起，笑着说：“我当年真以为有神仙姐姐呢。”话音落了，我们都笑，笑声里有阳光的味道，有草叶的清香，还有瓦洞深处，那片永远留在记忆里的、带着孩子气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