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衣美人低头抚摸着手中的职工证,指尖划过照片上那个熟悉的笑容,神色温柔。她的身形在灯光下微微泛着透明的边缘,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我一直想看看他的样子……”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风中一缕叹息。
林初桃坐在矮桌另一侧,静静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一丝了然:“所以你才喜欢待在镜子前,只有那样,才能从镜子里看见他…”
红衣美人点了点头,唇角轻弯,神情如梦:“他很好看。”
话音落下,她缓缓抬头,望向围坐在她面前的几人“谢谢你们。”
她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空气中仿佛响起无声的风。无数的字四散飘落。
一缕缕细密的红线,缓缓飘向砚台中央,像游丝一般环绕着那块黑墨色的砚面盘旋、交缠。
蒲一永跪坐在桌前,神色凝重,眼神专注。他轻轻提笔,随着指尖落墨,一道道灵动的墨痕在宣纸上流淌而出,似光晕在纸面波动。
“生者未忘,逝者亦在。”
笔锋落下的那一刻,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缝隙。
林初桃从没见过他真正地施展这种力量,哪怕他曾提起过——“写字,可以渡人”。
但这一刻她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到那股肃静又神圣的氛围,像有东西穿过心口,有些酸,有些闷。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伸手抚上胸口。
对面,那位美人释然的笑开始模糊褪色,化作流淌在空中的尘埃,最后融入一缕微光之中,归于天地。
她终于能去追上那个人了。
蒲一永低着头,收起毛笔,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还是不习惯…面对执念的消逝。
……………………
离开的时候,林初桃准备开车,蒲一永不请自来地坐进副驾。
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却迟迟没有发动引擎,一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有些出神。
蒲一永察觉她情绪低落,侧身握住她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刚刚……被吓到了?”
林初桃转头看他,眸光有些亮,却很认真地摇摇头。
“没有。我只是第一次看到你……做这些事。你真的很了不起。”
蒲一永嗤笑一声,把安全带“啪”地扣上:“我第一次碰见这种事的时候也怕得要命,差点撒腿就跑。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你还是选择了帮他们。”她声音轻下来,语气里带着些心疼和敬佩。
“所以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嗯哼,那你打算怎么夸奖我?”他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不如今晚收留我?”
林初桃才注意到他已经系好了安全带。
“?”
“我这个样子,要是被我妈看到,又要被念了。”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脸上还没结痂的伤口,神情里全是理亏又得意的小狡猾。
“所以你就要赖到我家去?”
“只能去你那里了…”
他捂着脸,装模作样地“哎哟”两声,“嗯…好疼啊……”
林初桃:“………”
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林初桃斜眼瞥他,懒得搭理:“好吧,我那儿房间多的是,除了我的卧室,其它的你随便挑。”
她踩下油门,车子飞快驶离街口。
……………
回到家后,林初桃从储物柜里翻出药箱,走回客厅时,却看到某人撅着屁股,正在门口偷偷摸摸地鼓捣着什么。
她眉梢一挑:“你干嘛呢?”
蒲一永一激灵,赶紧转过身来,手藏在背后,脸上带着被抓到的心虚。
像只拆家被发现的战损小狗。
“我、我想说录个指纹…以后方便嘛。”
林初桃将药箱搁在茶几上,环胸而立“方便?方便什么?”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蒲一永逐渐后退,直到背贴在门板上,无处可逃。
她靠近他,右手撑在门边,微微倾身:“方便你登堂入室,还是方便你半夜爬床?”
被一语戳穿心思,蒲一永整个脸都涨红了,低着头,耳朵根都泛红。
林初桃伸手牵住他的手,操作了一下电子锁。
“行了,男朋友。以后大大方方的,鬼鬼祟祟干什么。”
蒲一永一愣,随即抬头看她,她的眼神明亮温柔,带着笑意。他嘴角微扬,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
她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打开药箱。
“坐好,我给你擦药。”
蒲一永乖乖坐好,药水触碰到伤口,激起一阵刺痛。
“嘶——”
他下意识往后缩,结果被她一把捏住下巴固定住。
“现在知道疼啦,做事那么冲动干什么!”
虽然语气像是在训他,但她语调放轻了,眼尾还带着点担心。
她轻轻地吹了吹伤口,让药水的凉意带走火辣。
蒲一永望着她,眼神一动不动。她低头给他擦药的模样认真又温柔,让他心里像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他抬手,覆住她握棉签的那只手。
“对不起。”
林初桃手顿了下,抬眼看他。
“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了。”
林初桃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两秒,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哼,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