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裕王寿辰,宾客盈门,灯火辉煌。
歌舞喧阗中,岳渺与岳凝被安排在女眷席,周围坐满了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
裕王妃穿着宫绣云纹广袖裙,雍容华贵,笑意盈盈:“许久不见,凝儿和渺儿真是出落得冰雪姿容,本王妃看着都欢喜。正好几位夫人家中有适龄的公子,来日若能结个亲事,那便是极好的缘分。”
几位夫人闻声附和:“正是正是,安宁大方沉稳,安乐更是娇柔可人。”
岳凝端坐在一旁,指尖紧紧压着衣角,只能勉强笑着答:“多谢王妃与诸位夫人厚爱,只是……家父尚未言明小女婚事,恐怕不好贸然许诺。”
说话间,她手心已然沁出薄汗。被几位夫人盯着打量的感觉,令她极不自在。
岳渺更是局促不安,眼睛垂得低低的,白嫩的手不知所措地绞着帕子。
若不是秦莞坐在身旁,时不时挑一块点心塞到她唇边,怕是早已窘得脸颊通红。
她轻轻替岳渺抹去唇角沾上的糖渍,岳渺眨了眨眼,小声对她道:“谢谢莞姐姐……”
秦莞唇角浅勾,抚了抚她的发丝。
*
台上戏声正盛。
清璃班主一袭戏袍,眉眼生得极艳,唱腔清亮,扮相尤为绝色,引得席间宾客频频叫好。
戏至高潮,《目连救母》悲声凄厉,唱到“慈母魂断地狱门”一句时,清璃忽然身形一颤,杨英背后的箭筒里射出一支利剑,直直插入清璃的背,她的胸口涌出殷红鲜血,当场倒在了戏台上!
惊呼声四起。
“啊——!”
“班主!”
场面一片混乱。更有人尖声道:“死人了!班主死了!”
裕王大惊,本就年岁不轻,被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当场软倒在椅中。
“王爷!王爷!”
宴会霎时哗然,喧闹尽散,只余恐惧。
燕迟自席间起身,冷声喝令:“封锁全场!不得任何人离开!”
他目光冷沉如刀锋,吩咐侍卫:“护住王爷,立刻请大夫。”
又转头看向燕离:“赶紧带渺儿回去,别乱走。”
燕离正了正色,点点头,走到岳渺身边,伸手将她护在怀里,低声道:“走吧,渺儿,跟我回去。”
岳渺被吓得小脸惨白,双手紧紧揪着他衣袖,却还是听话地被他带走。
*
偌大的院内,烛火微弱,四周安静得出奇。
秦莞被裕王妃请去为裕王诊治,岳凝自然不放心,随她同去,只留岳渺与燕离在院中。
岳渺坐在榻前,神色依旧惶惶不安:“寿宴出了这种事……表哥,会不会连累到你?”
燕离随意斜倚在案边,摇了摇头:“渺儿傻不傻?这等事自然有知府去查,现又有七哥看着,谁敢把火往我身上引。”
他伸手揉了揉岳渺的发顶,温声道:“放心吧,没事的。”
岳渺心口微暖,眼眶却忍不住酸涩。她抬起头,水眸怯怯望着他:“真的没事?”
燕离见她小模样乖软得紧,心底涌起一股暗喜,忍不住低笑:“你若这么担心我,那不如亲我一下,以表慰藉如何?”
岳渺被逗得红了脸,抿唇小声:“你又胡说。”
燕离眼神一暗,正想靠近些,却见她慌忙推了推他:“这里是庞府,若被人看见……你还是快回去吧。”
话音未落,忽听院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戏腔。
“慈母魂断……地狱门——”
那声音凄厉阴冷,正是方才清璃死前唱的句子!
岳渺脸色骤白,猛地扑到燕离怀里,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表、表哥!是清……清璃班主的声音!”
燕离眸色一冷,拍了拍她背:“别怕,你在屋里呆着,我去看看。”
他把她轻轻按回榻边,自己大步走到院中。
月色下,花木森森,空无一人。风过叶动,仿佛只有幻听。
“装神弄鬼。”燕离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屋前,敲了敲门。
“渺儿,我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还未等他迈步进去,就被小小的身子猛地扑住。岳渺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浑身发颤。
燕离一怔,随即眼底泛起一抹得意。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声笑:“方才不是你想推我走的么?怎的这会儿,又舍不得了?”
岳渺红着眼,声音细软:“我……我不是……只是……莞姐姐和姐姐都不在,我一个人害怕……”
燕离心头酥麻,几乎要忍不住抱紧她。他装作叹气:“可你不是嫌我在这儿不好么?被人瞧见可怎么办?”
岳渺慌了,眼眶湿漉漉的,抬起头,小声撒娇:“你别走……陪我,好不好?”
燕离只觉心口被她轻轻一挠,险些沦陷。
终于再也压不住笑意,双臂一收,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好吧,既然渺儿都开口了,我哪能推脱?”
屋内烛火摇曳,院外风声寂寂。美人在怀,温香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