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小商河绿洲不远，有一处天然形成的高丘。
风沙裹挟着细密的沙粒在此沉降，渐渐堆成一片柔软而巍峨的沙丘，像是一条卧在天地之间的巨兽脊背。
吉普车轰隆着爬上去，车灯划破夜色，带起一阵滚烫的尘沙。
罗韧稳稳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眼副驾驶的涂山绯绯。
她正托腮望着窗外，黑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唇角却忍不住勾着笑，像个孩子似的好奇又雀跃。
“到了。”罗韧低声说。
车子停下，四周一片寂静。
沙丘高耸，几乎没有遮挡，整片夜幕被放大无数倍地压下来。
尤其那轮满月，皎洁清亮，月光落了满地。
涂山绯绯刚一下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被月光沁透。
妖族的本能让她全身舒展，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吸收月色，舒适得几乎要翘出尾巴尖来。
罗韧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米色毛毯，利落地在沙地上铺开。
他转头朝她招手：“过来。”
涂山绯绯也不愣着，提着裙摆，直接在他身边落坐。
白皙的长腿探出裙摆下摆，直接伸到沙地上。
冰凉细腻的沙粒触上肌肤，她打了个轻颤，却又忍不住舒服地蜷了蜷脚趾。
罗韧侧头看她，月色将她的眉眼照得分明，鼻梁纤挺，唇瓣饱满，眼尾微挑，真真切切有种妖冶的意味。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掩下心底莫名的涌动。
“怎么样？这里漂亮吧？”他开口，语气刻意轻松。
涂山绯绯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还不忘拍了拍他肩膀：“果然，这种好地方还得靠你们当地人才知道。”
罗韧被她小小的动作弄得耳根有些发热，却只是抿唇笑了笑。
两人沉浸在一片月光下，静谧得连风声都显得格外低缓。
就在涂山绯绯沉迷月光时，罗韧忽然低声唤：“绯绯。”
“嗯？”
她偏过头，发丝轻扫过他的肩膀，带来一阵的幽香。
“你在小商河也有一阵子了。”
他的嗓音低沉，在夜色中格外动人，“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涂山绯绯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调侃：“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话虽是玩笑，她指尖却下意识扣住了自己肉粉色的指甲，心里微微发紧。
妖力还差得远，若现在就走，她的计划岂不是半途而废？
罗韧愕然，急急摆手：“当然不是！”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语气软了几分，却仍带着小心翼翼。
罗韧垂下眼，手指紧紧扣在膝盖上。
他顿了片刻，才开口：“你不是说过，从家里跑出来，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可你在这里见到的，也不过是一片沙漠而已。”
涂山绯绯心口一窒，忽然有些闷闷的感觉。
她盯着他的侧脸，声音低了下去：“你不想让我跟着你吗？是……嫌我烦了吗？”
不知怎的，她说完这句话时，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
被抛下的预感正慢慢逼近。
指间的戒指感应到了她的情绪，正微微闪烁着。
罗韧抬眼望向她，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下意识想抬手，却又硬生生收了回来，神色纠结。
“没有。”
他声音低哑，“只是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关于我叔叔当年的事，还有娉婷的病因。”
“那我跟你一起！”
几乎是毫不犹豫，涂山绯绯就伸出纤白的手，揪住了他的袖口。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狐狸。
她好不容易一出来就遇见这个疑似正缘的人，才不会轻易放手呢！
罗韧垂眸看着被她抓住的衣袖，唇角忍不住轻轻弯了弯。
他终究还是伸出手，反握住她的指尖。她的手软软的，温度烫得他掌心发麻。
“可这些事本来就很复杂。”
他低声道，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我怕会有危险，没办法保护你。”
“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
涂山绯绯立刻反驳，声音里透着一股倔劲。
她怕他不信，还急急补了一句：“真的！”
罗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落在她发丝上，轻轻揉了揉。
“我相信你。”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宠溺，却又无奈，“可这终究是我的事，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涂山绯绯咬着嘴唇，有些不忿。
她都这么上赶着了，这人是木头变的吧！
戒指还在泛着光，她低头扫了一眼，心底暗暗盘算。
还是她干脆直接跳过前面的铺垫，直接照秘术用最后的绝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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