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不,现在应该叫她慕昭澜了,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走路姿势挪回暗河的。
每走一步,身上某些难以言说的部位就在隐隐抗议。
她心里把那个挨千刀的狗男人又拎出来骂了一遍,但骂归骂,一想到他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小腿肚发软。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任务勉强算是完成了。
据点里依旧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教习秋娘端坐在石亭,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只是在她汇报任务完成时,眼神似乎在她走路姿势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嗯。”
教习嬷嬷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问,仿佛她是怎么完成的任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慕家来接你的人到了,在外面等着。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这就……结束了?
她期盼已久踏入慕家的时刻,竟然就这么平淡地到来了?
慕昭澜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门外天光微亮,晨雾尚未散尽,一个身影背对着她,站在薄雾之中。
那人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衣袍,身形清瘦挺拔,墨发用一根简单的发簪束起。
特别的是他背上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柄古朴木剑。
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的清气,与暗河的阴森格格不入。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面容清俊,眉眼温和,看起来年纪不大,嘴角天然带着一点微微上扬的弧度,显得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看到慕昭澜,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
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如玉:“在下慕青羊,奉主之命,来接姑娘。”
慕昭澜连忙还礼,心里有点小激动。
看看!这气质!这谈吐!果然是颜值最高的慕家,比苏家和谢家那些阴恻恻的家伙强多了!
“有劳慕……青羊前辈。”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选了个听起来比较亲近的。
“以后你便不是无名者了,有想过叫什么名字吗?”
“嗯……叫我慕昭澜吧!”
“慕昭澜……”慕青羊轻声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笑意加深,“好名字。”
得到肯定,慕昭澜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熬夜翻书取的名字真是绝了。
随后,慕青羊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周身时,忽然在她腰间停顿了一下。
那里原本精致的衣带,因为昨夜毫无耐心的某人,边缘处有些细微的撕裂痕迹,裙摆处也皱巴巴的。
虽不显眼,但细看便能发现。
慕青羊的耳根“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带着清俊的脸颊也飞起两抹可疑的红晕。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视线,眼神飘忽地望向旁边的树梢,语气都带上了几分不自然的急促:
“呃……姑娘一路辛苦。这是……为你准备的新衣,等回了院子且换上吧。”
说着,从身后取出一套折叠整齐的衣裙,递了过来。
慕昭澜接过一看,一套极其漂亮的红色劲装,上面用玄黑色丝线绣着繁复而神秘的暗纹,一看就很暗河。
去往慕家的路不远不近,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慕昭澜原本沉浸在兴奋中,但很快,她就发现前面带路的慕青羊有些不对劲。
这位前辈,总是时不时地、状若无意地回头或侧身,用那种充满探究和极大好奇心的目光偷偷打量她。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慕昭澜心里直发毛。
她忍不住快走两步,与慕青羊并肩,试探着开口:“前辈,你……老是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没有!”
慕青羊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眼神飘忽,“姑娘天人之姿,令人心折……呃,不是,我是说……姑娘风采过人,嗯,过人……”
这欲言又止,语无伦次的样子,更是坐实了慕昭澜的猜测。
她心里的不安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慕青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慕青羊看着她清澈中带着疑虑的眼睛,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了极其纠结的神色。
他似乎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姑娘不必多想。只是……嗯,回到院中,一切便知。”
说完,他像是怕她再问下去,赶紧转身继续带路,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慕昭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