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我跪在地上擦消毒水。
<VIP病房里住着夏乔安的父亲，她正用银勺给那人喂燕窝。
<校服袖口磨出毛边，我兜里只有皱巴巴的三十块。
<暴雨夜她撞见我替她扫大街：“朱志鑫，你贱不贱？”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夏乔安，等我长大。”
<高考放榜那天，我把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塞进她门缝。
<转身时听见她带着哭腔喊：“可我要死了啊...”
<我踹开门冲进去，抖出她藏的药瓶：“那就一起死。”
<十七岁的爱像洪水，我们溺毙其中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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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连医院都沉入了最深的睡眠。走廊里空荡得瘆人，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无声地流淌下来，映着我身前这一小片冰冷反光的地面。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生硬的凉意，直冲脑门。我跪在地上，膝盖隔着薄薄的校服裤磨着粗糙的水磨石地面，手里攥着的旧抹布浸透了稀释的消毒液，一下，又一下，机械地擦过瓷砖拼接的缝隙。水很凉，渗进指缝，带走最后一点暖意。
远处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是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疏离，由远及近。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湿漉漉的地面上。那脚步声最终停在了不远处一扇紧闭的房门外。我知道那里面住着谁。夏乔安的父亲。
透过虚掩的门缝，一丝暖黄色的光泄了出来，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昂贵的甜香，与我周遭这浓烈的消毒水味格格不入。鬼使神差地，我稍稍抬起了头。
夏乔安就在那团暖光里。她侧对着门，穿着一身质地柔软、剪裁合身的米白色家居服，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天鹅般白皙修长的脖颈。她微微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碗，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柄小小的银勺。碗里是某种半透明的、凝脂般的羹汤，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了吹，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床上那个被昂贵仪器环绕着的男人唇边。
她父亲微微张嘴，咽了下去。夏乔安嘴角弯起一个极其细微、却足以点亮整个昏暗空间的弧度，那是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温柔。
我的视线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收回，重新死死盯住自己眼前这一块方寸之地。手里的抹布更用力地蹭着瓷砖，消毒水冰凉的水渍浸湿了校服袖口磨出的毛边，粗糙的线头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麻痒的刺痛。口袋里的三十块钱——几张揉得皱巴巴、边缘磨得发毛的零钞，隔着薄薄的布料硌着我的大腿。那是我这个月剩下的所有，是下个星期的饭钱，是支撑我熬过最后这段高中日子的全部指望。在这冰冷的医院走廊，在这弥漫着死亡和金钱味道的空气里，这三十块钱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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