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吃痛,长嘶一声,箭一般射入长街,朝着某个能联系宫内隐秘线路的方向狂奔而去,马蹄声急促得如同擂响的战鼓,又像是末日来临的丧钟。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尘埃在阳光中飞舞。
严浩翔慢慢踱到“昏迷”的余媛身边,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极其轻佻地抬了抬她的下巴。
余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眼底一片清明冷静,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濒死绝望?只有一丝竭力压抑后的疲惫和冰冷的锐光。
严浩翔“戏不错。”
严浩翔评价道,收回手,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
严浩翔“比你哥哥强多了。”
余媛面无表情地坐起身,理了理散乱的鬓发,目光落向余宇涵消失的街口,声音平静无波:
余媛“解药,他真能求来吗?”
严浩翔嗤笑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严浩翔“谁知道呢?”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设计逼迫人家兄长去送死的人不是他。
严浩翔“或许能求来救许娘子的,或许……连他自己也一并折进去。”
他低头,看着余媛,阳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笑容变得有些莫测。
严浩翔“现在,该轮到我们,去收网了。”
严浩翔“我的……共犯。”
严浩翔那句“收网”还带着铁锈味的余音,消散在演武场干燥的空气里。
余媛撑着地面站起身,拍去裙裾上的尘土,动作有些慢,带着力竭后的虚软。方才那场倾尽全力的表演,抽干了她最后一丝热气。阳光刺眼,她却觉得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严浩翔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他打了个手势,一名亲兵无声地牵来两匹马,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是他的,另一匹温顺些的枣红母马显然是给她的。
严浩翔“会骑么?”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问会不会用筷子。
余媛看着那匹比她还高的枣红马,抿了抿唇。江南水乡,舟楫常见,马匹却是稀罕物。她只在小时候被兄长抱着骑过几回矮小的滇马。
余媛“不太熟。”
她如实回答,声音还有些沙哑。
严浩翔嗤笑一声,似乎早料到如此。他走到枣红马旁,拍了拍马颈,那马温顺地低下头。他不由分说,伸手箍住余媛的腰,在她低低的惊呼声中,轻而易举地将她托上了马背!
动作粗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余媛猝不及防,慌忙抓住鞍鞯前的凸起才稳住身形,心跳得厉害,不知是惊是怒。
严浩翔“抓紧了,摔下去可没人捡。”
严浩翔翻身跃上自己的黑马,动作流畅矫健,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利落。他扯过缰绳,看了一眼余媛发白的指节和紧绷的侧脸,嘴角一扯。
严浩翔“放心,死不了。真死了,也算为国捐躯,陛下说不定还能给你记一功。”
话音未落,他已一夹马腹,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枣红马立刻跟着狂奔起来。余媛低呼一声,身体猛地后仰,又被惯性狠狠甩向前,差点咬到舌头。风尖锐地刮过耳畔,景物飞速倒退,变成模糊的色块。她只能死死伏低身体,抱紧马颈,感受着剧烈的颠簸和随时会被甩飞出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