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李治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的杀意和逼迫被一丝惊疑打断。
“左航?他此刻不在府中照料夫人,进宫作甚?还十万火急?”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左航不是莽夫,若非真有极其重大的变故或发现,绝不会在他明显软禁余媛、施加压力的时候直接求见,这本身就是一种强硬的态度。
那将领垂首,语速更快。
“左相未曾明言,但属下见相爷面色沉凝如冰,身后虽只带了寥寥数名随从,但……但相府的黑云骑已有部分在皇城外围几个关键街口‘例行换防’,动静……不小。”
他巧妙地用了“例行换防”这个词,但谁都明白,这是不动声色的武力展示和施压!
左航没有疯狂地冲击皇城,但他用更聪明、更符合他身份的方式,清晰无比地向皇帝传递了一个信号——我已经掌握了某种足以颠覆局面的东西,并且我有能力造成巨大的麻烦。我不是来造反的,我是来“谈”的,但如果你不谈,后果自负。
这种冷静而强大的威慑,比单纯的疯狂冲击更让皇帝感到棘手和忌惮!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不是害怕左航造反,而是惊怒于左航竟然敢如此直接地威胁他,更恐惧于左航可能真的掌握了某些他绝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关于许诺,关于“醉朦胧”,甚至关于先帝时期的旧事!
他猛地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余媛,眼神变幻莫测。是余媛或者严浩翔向左航传递了消息?还是左航自己查到了什么?无论哪种,都意味着局势已经脱离了他完美的掌控!
殿外,隐约似乎能听到一种极其低沉压抑的、如同乌云压城般的肃杀气氛,那是精锐军队大规模调动时特有的压迫感,即使他们并未真正冲击宫门。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和惊悸。他知道,此刻不能再逼余媛了。一旦把左航彻底逼到对立面,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帝王的深沉和冰冷,但之前的杀意已悄然收敛。他对余媛寒声道。
“你就在这里待着,没有朕的命令,一步也不许离开!”
然后他对那名将领和太监厉声道。
“看住她!”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静思堂,他必须亲自去面对左航,弄清楚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又想干什么。
·
两个时辰前,太后寝宫。
并没有人通报,左航径直走进寝宫内,他的剑直指正在高台上闭目养神的太后。
“别来无恙啊,左相。”
太后慢慢睁眼,似乎眼前一幕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左航“太后,你知道的,我不是当初的杜如晦,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脖子马上就要见血了。”
太后轻笑一声,盯着他,像看一件完美无缺的雕塑。
“小左,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过杜如晦,不是吗?”
“当初……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能拿剑指我吗?”
左航微微一愣,以前他确实一直把太后当做尊敬的师长,但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许诺。
左航“先帝的事我已经帮你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小左,你答应过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太后站起身来,手顺着剑身一点一点握住了左航的手,一双已经略带皱纹的手就这样攀着。
左航立马把手抽开,满眼厌恶的看着太后,语气冰冷。
左航“请你自重,太后。”
“好,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太后被瞪也毫不在意,她潇洒转身坐回高处,轻松惬意的开口。
“许诺的毒是我搞的,和先帝的毒一样,怎么?你要告诉皇上吗?你可是我的帮手。”
…
·
沉重的殿门再次合上,将余媛独自留在那令人窒息的大殿中。
余媛瘫软在地,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更大的恐惧同时攫住了她。
左航来了! 他用一种近乎兵临城下的方式,强行中断了皇帝对她的死亡逼迫!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是找到了救治许诺的关键?还是查出了幕后黑手的真正身份?抑或是……掌握了皇帝也参与其中的某种证据?
无论是什么,左航此举,等于将他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而她自己,依旧是被夹在两股巨大力量之间的棋子,甚至因为左航的介入,处境变得更加微妙和危险!
皇帝回来后会如何对待她?左航又能从皇帝那里得到什么?许诺的状况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