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攥着湿透的帆布包冲进便利店时，风铃的叮当声里混着雨水的腥气。她盯着货架第三层的速溶咖啡发愣，直到头顶突然罩下一片阴影——穿深灰冲锋衣的男人举着伞站在她身后，伞沿的水珠正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滴。
“要这个吗？”他忽然开口，指尖敲了敲她盯着的那盒蓝山风味。
林砚之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男人的睫毛还挂着水珠，笑起来时眼角有道浅纹，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鹅卵石。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咖啡盒捏变了形，慌忙松手时，盒子“啪嗒”掉在地上。
“抱歉。”她蹲下去捡，手指却先一步触到男人的手背。他的皮肤很凉，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罐装可乐。
“我叫沈倦。”男人捡起咖啡塞进她怀里，转身走向收银台，“账我结了。”
林砚之抱着咖啡追过去时，他正低头扫付款码。便利店的暖光落在他侧脸，能看见他脖颈处被雨水浸得发深的衣领。她想说不用，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我可以转你钱吗？”
沈倦抬眼时，她注意到他左耳的银质耳钉。“下次吧。”他接过店员递来的塑料袋，忽然偏头朝玻璃门外努嘴，“雨好像更大了。”
林砚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暴雨正把街道浇成模糊的水墨画。她咬着唇想，今晚怕是要在便利店坐到天亮了——租的公寓就在两条街外，可她那把折叠伞早就被狂风撕成了破布。
“住哪？”沈倦忽然问。
她报出小区名字时，男人正把自己的伞塞进她手里。黑色长柄伞，伞骨结实得像他说话的语气：“我家在隔壁楼，伞借你。”
“那你怎么办？”
“我跑回去。”沈倦扯了扯冲锋衣的拉链，露出里面白得发亮的T恤，“或者等雨停。”他顿了顿，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支黑色水笔，在便利贴背面写下一串数字，“还伞的时候打这个电话。”
林砚之捏着那张边缘发皱的便利贴，看着他推门冲进雨幕。男人的背影很快被浓白的雨雾吞没，只剩那把黑色的伞在她掌心，沉甸甸的，带着他残留的体温。
回到公寓时，她才发现伞柄内侧刻着个小小的“倦”字。窗外的雨还在下，她把便利贴贴在冰箱门上，指尖反复划过那串数字，忽然想起沈倦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像被阳光晒化的蜂蜜。
凌晨三点，手机在床头柜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只有五个字：“雨停了。”
林砚之掀开窗帘，月光正淌过湿漉漉的屋顶。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去：“谢谢你的伞。明天下午五点，便利店见？”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楼下传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她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穿深灰冲锋衣的男人正跨坐在摩托车上摘头盔，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在夜色里依旧明亮的眼睛。
手机又震了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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