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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织梦者与商贩的雏鸟

凹凸同人:假如有智慧之神

世界树根系深处,初生的意识如同嫩芽破土。

刚刚从漫长轮回沉眠中苏醒的纳西妲,对这片浩瀚的知识海洋既敬畏又充满探索的渴望。

她贪婪地吸收着布耶尔遗留的智慧结晶,那些关于星辰运转、元力本质、生命奥秘的宏伟篇章在她幼小的意识中流淌。

然而,在这冰冷的、充斥着法则与责任的知识殿堂之外,另一种“养分”同样滋养着她初生的神性——那是凡尘的烟火,是生灵的悲欢,是梦境中绽放的、纯粹而斑斓的心之花。

于是,在梳理世界树链接的间隙,纳西妲的意识会化作一缕无形的风,悄然飘离根须的脉络,潜入凡尘孩童那毫无防备、纯粹无垢的梦境之中。

孩童的梦境,是宇宙间最奇妙的画卷。天空可能是糖果做的云,大地流淌着蜂蜜的河,会说话的蘑菇在跳舞,星星是邻居家挂在树梢的灯笼。

没有逻辑的束缚,奇思妙想如同最绚烂的泡泡,轻盈地飘浮、碰撞、融合。

快乐的念头蹦跳着滚落地面,化作闪烁的宝石;天真的愿望像轻盈的羽毛,悠悠浮上天空,与星光共舞。这些纯粹的情绪与想象,在梦境的画布上肆意泼洒,交织成一张光怪陆离、却又万分夺目的网。

纳西妲便在这网中漫步,如同最安静的观察者,偶尔也忍不住参与其中,分享那份纯粹的快乐。

她会在小女孩堆砌的沙堡旁添上一座精巧的贝壳塔楼;会为迷路的小熊玩偶指一条开满发光小花的捷径。看着梦境因她的参与而变得更加明亮生动,看着孩子们在梦中满足的笑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慰藉,便会悄然填满纳西妲那颗承载着过于沉重使命的心。

直到那一晚,她踏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梦境。

梦境的背景是喧闹的集市,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褪了色的陈旧感。琳琅满目的商品漂浮在空中:会唱歌的陶罐、自动编织围巾的纺锤、装着星尘的琉璃瓶…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的焦香和一种…金属钱币特有的冰冷气味。

在梦境的中央,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岁的白发小男孩,正端坐在一张对他来说过于高大的木柜台后面。他有一双罕见的漂亮的花瞳,此刻正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打细算的光芒。

他面前摆着一个陈旧的算盘,小手笨拙却异常认真地拨弄着算珠,嘴里念念有词:“…三斤月光棉,进价两个银贝壳…卖…卖三个半…赚一个半…不,也许能卖四个?…”

纳西妲被吸引了。她轻轻走到柜台前,柜台对她来说也显得很高。她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着小男孩专注的样子。

“你好呀,”纳西妲的声音轻柔得像梦境里拂过的微风,“你在做什么呢?”

小男孩抬起头,异色瞳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看清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绿发小女孩(纳西妲在梦中自然呈现为孩童形态),那份不悦很快被一种“小大人”的矜持取代。“我在算账。”他挺了挺小胸脯,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当宇宙第一的大商人!赚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能买下最大的飞船,装满最稀有的宝石!”

“哇,当大商人!”纳西妲配合地露出惊叹的表情,翠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那一定很厉害!可是…当商人,特别是厉害的商人,好像很不容易呢。”

小男孩皱了皱小鼻子,似乎有点不服气:“当然不容易!要会算账,要懂行情,要会看人,还要…还要…”他卡壳了,显然“还要”后面的内容超出了他目前的认知。

纳西妲轻轻笑了。她喜欢这个孩子眼中的野心和认真,哪怕那野心只是孩童天真的幻想。她趴在柜台上,小手托着下巴,眼神温柔:“那…你想不想知道一点…嗯…让生意变得更好玩的小秘密?”

小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秘密?快告诉我!”

于是,在这奇异的梦境集市里,一个披着孩童外衣的智慧之神,开始向一个梦想成为大商人的白发男孩,传授起最基础的“生意经”。

“你看哦,”纳西妲指着漂浮在空中一个装着彩色液体的瓶子,“比如这个会变色的‘彩虹露’,你知道它为什么值钱吗?”

小男孩想了想:“因为它好看?”

“对,也不全对。”纳西妲引导着,“因为它好看,而且稀少。如果满大街都是,它就不那么值钱了,对吧?所以,发现别人没有的、或者别人需要的东西,很重要。这叫‘物以稀为贵’。”

小男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手在算盘上无意识地拨了一下。

“还有,”纳西妲拿起小男孩柜台上一个木头雕的小马,“这个小马,你很喜欢它,对吗?”

“嗯!它跑得可快了!”

“如果有人想用两个…嗯…两个会发光的石头跟你换它,你换不换?”

小男孩立刻抱紧小木马:“不换!它是我最喜欢的!”

“看,”纳西妲笑了,“对你来说,这个小马的价值,比两个会发光的石头高很多很多。所以呀,东西值多少钱,不光看它本身,还要看‘谁需要它’,看那个人有多喜欢它。理解别人真正想要什么,也很重要哦。”

小男孩似懂非懂,但眼神更加专注了。

纳西妲又讲了一些简单的道理:诚信是生意的基石“答应别人的事要做到,不然下次人家就不信你啦”;成本的概念“买糖葫芦的钱不能比卖出去的钱还多,不然就亏本啦”;一点点关于风险的小提示“不要把所有的钱都买一种糖果,万一大家不喜欢吃就糟了”。

她讲得很慢,用最简单的话语,最贴近孩童理解的例子。她一边讲,一边有些担心地看着小男孩,怕这些对普通孩子来说略显枯燥的概念会让他失去兴趣。然而,当她转头看向他时,却发现那漂亮的花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里面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求知欲。

他听得津津有味,小脑袋时不时点一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柜台上划拉着,仿佛在模拟着进货和卖货。

纳西妲的心像被温暖的泉水浸润。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这份对知识的渴望和领悟力,让她感到由衷的欣喜。

然而,这份欣喜并未持续太久。就在小男孩兴奋地打算实践刚学到的“成本计算”时,纳西妲的意识深处,属于智慧之神布耶尔的、关于命运长河的模糊感知,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漾开了一丝涟漪。

刹那间,一些破碎却冰冷的画面强行挤入她的感知:

这个白发男孩长大了,面容模糊在阴影里,嘴角挂着精明却疏离的假笑,成为了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海盗,如同最灵巧的泥鳅。

“背叛”——这个词像烙印般清晰。他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为了某种更深的恐惧或渴望,选择背弃信任,将他人视为筹码。他因这份“背叛”的“智慧”而活了下来,甚至活得颇为“滋润”。

然而画面最终定格——在某个硝烟弥漫、能量肆虐的战场上,他站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面对足以毁灭一切的攻击,脸上没有了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他张开了手臂,不是为了拥抱财富,而是为了…守护?画面最终被一片刺目的血光吞没。他因这份迟来的、或许他自己都未曾真正理解的“忠诚”而死。

冰冷的命运感瞬间攫住了纳西妲的心。她看着眼前这个正兴致勃勃、用稚嫩声音询问“那如果别人骗我怎么办”的白发小男孩,巨大的悲悯如同潮水般涌来。这个聪慧的、渴望成功的孩子,未来竟会踏上如此矛盾而悲怆的道路。

她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长河,强行干预只会引发更恐怖的连锁反应。她能做的,微乎其微。

纳西妲压下心头的波澜,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只是那翠绿的眼眸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与祝福。

“如果别人骗你…”纳西妲轻轻摸了摸小男孩柔软的白发,动作带着神明无声的抚慰,“那很遗憾。但是,记住哦,最重要的不是别人骗不骗你,而是你自己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信任是很珍贵的‘货币’,轻易花光,就再也买不到真正的伙伴了。”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关于很久很久以前,一些商人的故事。”

一个故事讲一个商人如何因为一次真诚的帮助,在绝境中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回报(《星砂商人与沙漠绿洲》)。

一个故事讲两个商人本是竞争对手,却因为共同面对劫匪而成为生死之交(《双生树与金苹果》)。

最后一个故事,讲一个拥有无数财富的商人,临终前却发现最珍贵的,是年轻时一个穷朋友送他的、早已磨损的旧钱袋,里面装着他们最初的信任(《空钱袋与满心尘》)。

小男孩听得入了迷。故事里的道理或许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但那些关于真诚、伙伴、信任与选择的种子,已经随着纳西妲温柔的话语,悄然播撒在他幼小的心田。

梦境开始变得朦胧,集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小男孩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

“我要走啦。”纳西妲轻声说,她看着男孩那双充满故事余韵的异色瞳,“记住我的话,也记住这些故事。未来的路很长,无论遇到什么,都别忘了问问自己的心,什么才是你真正想守护的‘珍宝’。”

在男孩完全消失前,纳西妲伸出手指,指尖凝聚着一点最纯净、最柔和的世界树生命光辉,轻轻点在他的眉心。这不是力量,不是预言,仅仅是一个饱含神性温柔的祝福——愿你在命运的迷途中,终能寻得内心的安宁。

光芒融入男孩的梦境,如同晨曦融入露珠。

纳西妲独自站在空荡下来的梦境集市中,周围漂浮的商品也渐渐失去了色彩。她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她知道,这份祝福或许无法改变那沉重的宿命轨迹,那个聪慧的孩子未来或许仍会在背叛与忠诚的夹缝中挣扎沉浮。

“挣脱命运…谈何容易…”她对着空寂的梦境低语,声音里带着神明的叹息与凡人的悲悯,“但愿你心中的那颗种子…能生根发芽,在至暗时刻,为你点亮一丝微光。”

她最后看了一眼小男孩消失的地方,翠绿的眼眸中,温柔如同永不熄灭的星火。随后,她的意识也如轻烟般消散,回到了那冰冷而浩瀚的世界树根系深处。梦境的温暖犹在指尖,而凡尘的悲欢离合,将继续在她静默的注视下,沿着各自的轨迹,奔向未知的终点。她所能做的,便是在那漫长的旅途中,悄然播撒下温柔的星火,静待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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