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皓和景伯悄然潜入东城,在城边一处苏新皓父亲留下的房产暂时落脚。刚到东城时,中途被苏家二爷的人盯上,现在实在不是联系部下的好时机,但好在在东城他们还不敢造次,暂且安全。
苏新皓景伯。
景伯少爷,后头没人跟着,安全。
苏新皓好。
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苏新皓终于来到房门前。然而,还未等他抬手敲门,一抹异样的身影却映入眼帘——一名少年正静静地躺在门口,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年纪看上去竟与苏新皓相仿。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蹲下查看,却在这时被景伯抬手拦住,动作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景伯小心点,少爷,我来。
苏新皓嗯。(点头,退到一旁。)
景伯蹲下检查了一番,眉头微皱。
景伯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少爷,怎么办?
少年的脸庞满是污垢,衣衫破烂不堪,深深浅浅的伤痕布满了身躯,血迹已然干涸。苏新皓凝视着地上的少年,眉宇间满是纠结。自己当下也是自身难保,然而望着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稍作犹豫,随后开口道:
苏新皓景伯,先带回去吧。他留在这里,对我们也不安全。
景伯是。
苏新皓打点水来,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再把我们的伤药用上。至于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景伯明白。
景伯端着水,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少年脸上的污垢和身上的血迹,随后又极为谨慎地剪开伤口周围的布料。苏新皓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心头猛然一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新皓唔……这伤,下手未免太狠了。
苏新皓景伯,你出去吧,剩下的我来。
景伯可是少爷,他毕竟……
苏新皓无妨,就算他现在醒来,对我也构不成威胁。
景伯好,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外头守着。
苏新皓行。
苏新皓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为少年清理伤口时,每一个步骤都带着十二分的小心。他将伤药均匀地洒在伤口上,昏迷中的少年似乎被隐隐的疼痛侵扰,眉头紧蹙,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显得格外令人心疼。等到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完毕,苏新皓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他自己却早已累得满头大汗,衬衫也因长时间的专注处理伤口黏在了背上。他抬头看了看少年身上破烂不堪、沾满血迹和尘土的衣服,不禁皱了皱眉,转身翻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替少年换上。当一切收拾妥当,少年的模样终于清爽了些许。苏新皓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那张仍旧沉睡却少了几分痛苦的脸庞感叹道
苏新皓长得还挺俊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啊,真是个小可怜。
苏新皓趴在床沿,忽然注意到少年颈间挂着一个荷包,一角露出,像是封信。犹豫片刻,他将其拆开查看。信的内容简短却沉重——吾儿名为张极,家中横祸,冒死将其送出,望好心人暂且收留。若能活命,必报大恩。南城古武张家。
苏新皓唔,还真是个苦命的小家伙,跟我遭遇差不多呢。(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别担心,既然遇上了,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也争口气,撑过去。
这时,外头传来景伯的声音。
景伯少爷,饭好了,出来吃点吧。
苏新皓好,这就来。
景伯那少爷,这孩子打算如何处置?
苏新皓既然是缘分,那就收留他吧。
景伯那他的身份……
苏新皓不必多问,应该只是个小乞丐罢了。
苏新皓没说实话,怕景伯顾虑太多。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苏新皓不对,景伯,以后他就是我弟弟了。
景伯这……好吧。
苏新皓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心底生出些怜惜。自己本就孤身一人,多个弟弟似乎也不错。
景伯那少爷今晚休息吧,我在这守着他,醒了一定叫您。
苏新皓不用了,今晚我陪他睡。你今天也累了,咱们轮着来。
景伯少爷,这不合规矩……
苏新皓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景伯,你现在也是我的家人,懂吗?
景伯哎……是。(眼眶泛红)
苏新皓好了好了,回去休息吧,我守着他,下半夜你再来换班
景伯好,有事一定叫醒我。
苏新皓去吧。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苏新皓倚在床边,神思逐渐恍惚,眼皮也愈发沉重。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床上的少年悠悠转醒,意识如潮水般缓慢回归,却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内搅动。他的身体像是被拆散又草草拼凑起来一般,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哀鸣。
张极好痛……
张极这是哪儿?衣服换了,伤口也处理过了……
他侧过头,看到床边趴着一个小脑袋,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那人似乎察觉到动静,模糊中睁开眼。
苏新皓你醒了?
张极你是谁?
苏新皓你自己晕倒在我家门口,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张极谢谢你。
苏新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张极我……不知道,可能他们都死了吧……
苏新皓你愿意跟着我吗?我是西城苏家的孩子,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来东城避难。
张极我可以相信你吗?
苏新皓当然可以。我叫苏新皓,你呢?
张极苏新皓……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张极。
张极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苏新皓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养好伤,我们一起训练。乱世里,总得有点本事才能活下去。
张极我知道的,哥。
苏新皓嘿,你小子喊得还挺顺口。
苏新皓行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完好好休息。
张极好,谢谢哥,我会尽快恢复的。
张极心里明白,信任陌生人是一件冒险的事情。然而,当他凝视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时,心底却有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低语:这个人,值得相信。他短暂地挣扎了一下,最终选择听从自己的直觉。毕竟,如今的他,或许真的已经一无所有,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