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落地窗的下半截,殷星妤已经醒了。生物钟比闹钟更准时,哪怕昨夜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她睁开眼时,眼底的红血丝虽未褪尽,眼神却已清明如洗。
洗漱间的镜面蒙着层薄雾,冷水拍在脸上时,她打了个轻颤,混沌的睡意彻底散去。打开衣帽间,她掠过那些剪裁精致的旗袍与长裙,指尖落在一套深灰色西装上——今天要去殷氏集团总部开董事会
西装裤的线条利落,白衬衫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她对理了理领带,带着几分商界精英的锐利。右手腕的星辰银链被衬衫袖口遮住,只露出一点细碎的银光,像藏在铠甲下的软肋。
这手链是父母让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师定制的,她喜欢得很,除非碰水时会摘掉,其余时间都戴着
不过吗………这又是星溟阁阁主身份的象征,所以还是得藏着点
厨房的咖啡机“嗡鸣”着工作,她倚在流理台边,撕开一袋全麦面包,咬下一口,她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看着今天开会要用的资料
吃完面包后,她把包装袋扔到了垃圾桶里,喝完咖啡后把资料装进了包里,下了楼,冷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阁主。”
殷星妤点了点头,“先送我去殷氏。”
“是。”冷月应道
车子到了殷氏大楼后,殷星妤留下一句“在这等我”后进了大楼
今天这场董事会,主要是关于与外界的合作的项目
在来的路上,殷星妤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些事交给谁做,她心里有数
殷星妤在会议上交代完事情后,下楼上车,“去殷家老宅。”
冷月正在震惊于阁主是殷家大小姐的身份,听到殷星妤的声音后,启动车子
到了殷家老宅后,冷月停好车,陆淮在主楼前迎接:“大小姐。”
殷星妤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外公外婆呢?”
陆淮:“老爷子一大早出去了,老夫人在后花园。”
殷星妤点了点头,殷老爷子不在殷家老宅………意料之中
殷星妤带着冷月去了后花园,在那里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的殷老夫人
“外婆。”殷星妤轻轻唤道
听到声音,殷老夫人转过头,“星儿来了,过来坐。”
殷星妤走过去,并未坐下,而是一本正经:“外婆,这位是冷月,医术很高,您年纪大了还经常出门旅游,我有些担心,找她来帮您调养下身体。”
殷老夫人笑了笑,对自己的外孙女自然是十二分信任,“哪有那么虚弱,这把身子骨还能撑个几十年。”
殷星妤做到殷老夫人旁边,“外婆定能长命百岁,所以才要注重调理。”
殷老夫人笑了笑,“好好好,那就让她跟在我身边吧,调理好我的身体后再回来你那。”
殷星妤给了冷月一个眼神,刚才在车里她已经跟冷月说了,让她在这段时间借着调理的理由跟着殷老夫人身边
冷月走上前,说道:“老夫人,我先给您把个脉。”
冷月是星溟阁元老级成员,精通医术,是星溟阁研究组组长,负责星溟阁药物研究,跟在殷星妤身边的时间比苍冥还要长一点
殷星妤说毒医绝凰时,冷月就已经跟着她了。在殷星妤建立星溟阁后,殷星妤让她负责星溟阁的药物研究
殷老夫人伸出手,冷月把手搭在了殷老夫人的脉搏上,良久,她皱了皱眉,殷星妤看到冷月的神情,脸色逐渐变冷
抬起头,冷月换上了一副笑脸:“老夫人,我先去定制一个调整方案。”
殷老夫人:“去吧。正好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会。”
殷星妤掩下眼底的情绪,上前扶住殷老夫人的手
把殷老夫人送到房间后,殷星妤带着冷月进了自己的房间
殷星妤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冷月,声音冷漠:“如何?”
冷月:“阁主,殷老夫人中了‘碎星砂’。”
闻言,殷星妤眼底的冷漠与戾气再也藏不住。那层冰封般的平静骤然碎裂,眸底翻涌的寒意像淬了毒的刀锋。
碎星砂,那也是她做的毒药,服下的人皮肤上会出现淡红印记,随血脉游走时像有无数碎星在体内灼烧,最终在第七日的午夜爆发,七窍渗出银红色的血珠,落地即散,如同被碾碎的星辰。
好在,碎星砂是有解药的。
殷星妤:“守着我外婆。出了任何事联系我,有什么需要找管家陆淮。”
冷月:“是。”
走到楼下,殷星妤叫来了陆淮,“我外婆身边跟着的,是我的人,她有任何要求都答应它。”
陆淮应是,他虽然好奇大小姐带来的人,但作为属下,不该问的就别问。
殷星妤上了黑色宾利,甩上车门,安全带勒紧肩骨的瞬间,黑色宾利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轮胎碾过地面的焦糊味混着尾气,在空间里翻涌。
中控屏上的导航被她一把按灭,方向盘在掌心剧烈震颤,像是要挣脱控制。车窗外的立柱飞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景象
快到帝景园时,猛打方向盘,宾利在车库出口的弯道划出半道残影,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刺得人耳膜发疼。
殷星妤下了车,直奔在四层的自己的房间,在抽屉里找到了装着碎星砂解药的瓶子
她呼出一口气,没有多做停留,立刻返回了殷家老宅
刚下车,殷星妤便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她面上不显,继续朝主楼走去
“星妤。”殷老爷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殷星妤转过身,嗓音冷淡:“外公。”
殷老爷子:“从公司回来了?”
殷星妤点了点头,没说话
殷老爷子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殷星妤这几乎可以说是冷心冷情的性格
殷星妤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她走进主楼,殷老夫人正在修剪价值几千万的玉露凝香,冷月跟着殷老夫人身后
“外婆,”殷星妤上前,声音淡淡的,“您65岁生日礼物我还未给您。”
殷老夫人的65生日时正在与殷老爷子坏球旅行,殷星妤便准备等两人回来后再把礼物给殷老夫人
殷老夫人握着银剪的手顿了顿,侧过脸看她,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纹路分明。“哦?”她挑了挑眉,将剪下的“玉露凝香”递给身旁的女佣,“我还当你忙得忘了。”
“没有。”殷星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一丝情绪,“在我房间,我带您去看看。”
殷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意,“好。”
殷老爷子进到主楼,不由自主感慨:“星妤真是孝顺。”
殷星妤的指尖在袖口上轻轻划过,凉意顺着指腹漫开,恰好掩住了腕间那条银色手链。链身极细,却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冷光,链节上镶嵌的碎钻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一颗都锋利得像淬了冰的刃——那是星溟阁阁主独有的标记。
她转过身时,带起一片极淡的香,是她惯用的那款冷调香水,像雪后松林里的风,清冽得不带一丝暖意。视线落在殷老爷子身上,他正坐在太师椅上翻看着一本线装古籍,如星辰般的紫瞳里漾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弯弯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失晚辈的恭顺,又带着几分疏离的礼貌。
可那笑意终究只停留在眼底半寸的地方,再往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潭,冷得能冻住周遭流动的风。
“外公的70大寿也快到了,”她开口,声音像是经过冰泉浸润,冷得匀净,每个字都清晰,却没什么温度,“那天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殷老爷子翻书的手顿了顿,他缓缓抬眼,老花镜后的目光越过镜片边缘,落在殷星妤身上——那是一双纯粹的漆黑瞳孔,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殷家人标志性的紫瞳,像两口沉寂了百年的古井。
“是吗?那外公就等着星妤的礼物了。”
殷星妤转过头,上了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殷老爷子望着殷星妤远去的背影,那抹纤细的轮廓渐渐融入楼梯尽头的阴影。上午手下低语的内容犹在耳畔,他原本平静的面容霎时绷紧,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里,猝然掠过一丝冷冽的阴鸷,但很快恢复如常
四层,殷星妤的房间裹在一片温柔的紫里。
深紫天鹅绒窗帘垂落,滤进的光都带着淡淡的紫调。床头墙布是雾紫底色,缀着细碎银线绣的星子,与同色系的丝绒床品相呼应。梳妆台一角摆着浅紫玻璃花瓶,插着两枝干薰衣草,香气混着紫水晶香薰的冷冽,在不大的空间里漫开。
地毯是烟紫色的短绒,踩上去软乎乎的,恰好衬得整个房间像被紫色云朵轻轻托着。
殷星妤给殷老夫人倒了杯水,递给殷老夫人,“外婆,您先喝杯水,我找找礼物。”
殷老夫人接过杯子,在殷星妤的注视下喝下了水
见状,殷星妤松了口气,她刚才把碎星砂的解药放进杯子里了
殷星妤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殷老夫人
殷老夫人打开锦盒,赫然是千鸾在星耀拍卖行京城分部拍下的浮生镯
殷老夫人把镯子带到手腕上,看向殷星妤,“有心了。”
殷星妤:“您喜欢就好。”
忽然,殷老夫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两周后是你外公的70大寿。”
殷星妤点了点头,“我记得。”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说道:“您真的很爱外公………”
殷老夫人总觉得外孙女的话没说完,她继续说道:“当然了,振庭8岁那年被接到殷家,我和他啊,一起长大。”
“接到殷家?”殷星妤抓住了殷老夫人话中的关键
老一辈的事,她只查了个大概,殷老爷子殷振庭并非殷家人,而是殷家的养子
而殷老夫人殷珞华,才是殷家的嫡系成员,是当年从众多嫡系成员出杀出一条血路稳坐殷家家主之位的人
殷珞华为殷星妤解惑,“你外公是我父亲好友的儿子,他父母出车祸去世后被我父亲带到了殷家,惯了殷姓。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接受殷家后便嫁给了她,一年后生下了你母亲。”
“那外公之前叫什么?”殷星妤故作好奇问道
殷珞华回忆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陈默。陈家当年也是L洲赫赫有名的门阀,可惜后来招惹了一个世家,他父母被设计出车祸而死,陈家也被灭了。最后是我父亲暗中救下了陈默,改名换姓留在了殷家。”
殷珞华看了眼时间,“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待会下楼吃饭。”说完,便离开了殷星妤的房间
殷珞华离开殷星妤的房间后,殷星妤唇角极缓地向上勾起。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让眼尾的弧度添了几分讥诮,像是藏在暗处的藤蔓,带着点隐秘的尖锐。
她本就极少笑,平日里总是眉眼清淡,像蒙着薄雾的湖面。可此刻这抹笑不同——嘴角扬起的幅度不大,却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瞬间漾开奇异的张力,为她那张绝美的面容添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等她再次抬眼时,眼底已恢复惯常的冷淡,只是那一闪而过的邪魅,像沾了蜜的毒,让人想起雪地里悄然绽放的罂粟,危险,却又忍不住被那瞬间的惊艳攫住目光。
如此,便跟她查到的东西,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