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殷星妤以自己名下的企业有事为由,离开了殷家老宅
殷家的每位成员,都或多或少有专属于自己的产业
星溟阁总部,苍冥站在桌子前,说道:“阁主,今日林晨来找黑狼,说想用十个亿换区城西那块地。”
黑狼,星溟阁外交组组长
闻言,殷星妤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抬眼,那双深邃的紫瞳里像盛着寒潭,目光落在林晨带来的转让书时,带着审视的锐利,“他当我们星溟阁是做慈善的?”
城西那片地,早就成了圈子里明晃晃的肥肉。
容积率合适,地段挨着规划中的地铁线,周边还预留了学校和商业用地,还临海,掌握三个重要的港口,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块能下金蛋的地。连殷家和叶家都动了心思。
但是这块地,在五年前的时候被星溟阁阁主拿下
星溟阁在L洲的名声,从来不是靠张扬得来的。但只要提起来,没人敢不当回事——他们是L洲明里暗里都隐隐压过殷家暗卫队和L洲地下势力的存在之一
至于另一个,则是多年没有出手的云影盟
云影盟在十几年前在L洲也是赫赫有名,但是近几年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林晨啊
若是他猜的没错,那林晨背后的人定是………
电话铃声响起,殷星妤垂眸扫过屏幕,是鬼刃
纤细白嫩的手指按下接听键,鬼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阁主,他派人出了L洲,看方向,似乎是去了暗域,需要我跟上去吗?”
这个“他”,殷星妤自然知道指的是谁,是鬼刃跟着的人
暗域,地下世界最大的/军/火/商/,掌握着几条重要航线,L洲曾与暗域有几次合作
暗域在几年前都是分裂状态,是两年前一个人空降暗域,把分裂的地方整合,成为了一大势力,而那位神秘人,就是如今的暗域首领
“派的谁出L洲?”
殷星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冷漠,像寒冬里结在檐角的冰棱,既没有多余的起伏,也不带半分温度。
“林深。”鬼刃回答道
“不用管,继续盯。”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鬼刃:“是,阁主。”
挂断电话后,殷星妤看向苍冥,“让黑狼告诉林晨,想要城西那块地,拿出点诚意来。”
星溟阁西区就在城西,那里的港口是星溟阁掌握的
如此重要的一块地,不论对方出价多少,她都不会让出去的
“是。”苍冥出了办公室,坐着电梯下了楼
苍冥出去后,殷星妤拿起手机,想了想,进入暗网,界面赫然显示着一共水晶兰头像
她往下划,找到了自己要联系的人,给她发去了林深的照片
[Mu:来者是客,把人留下,让他亲口说出背后之人]
[霜梦:是,首领]
偌大的办公室便剩殷星妤一人。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凝着层薄薄的雾,把远处的霓虹晕成一片模糊的橘黄,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懒懒散散地泼在冷硬的窗面上。
指尖伸向桌角那个看似普通的黑色皮质手包——那包的logo被低调地压在缝线里,却掩不住皮革特有的细腻光泽,是上个月Y.L集团旗下奢侈品牌的新款
拉链被拉开时,发出一道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她从内里的夹层里摸出两样东西:一盒细长的ESSE香烟,烟盒上印着淡紫色的花纹,像某种易碎的花瓣;还有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指尖夹起一支烟,烟身细得几乎能被指腹完全裹住。她低头,打火机“咔嗒”一声跳出簇蓝火,火苗在她眼下跳动了一瞬,映得瞳孔里那点淡漠碎成了星子。烟纸被点燃的瞬间,泛起圈橙红的光,像远处濒死的篝火。
她没立刻抽,只是让烟支悬在指间,任灰白的烟雾慢悠悠地往上飘,在灯光下织出层朦胧的网。烟雾漫过她的脸,把下颌线的冷硬柔和了几分,也把方才打电话时的锐利磨平了些。平日里总是抿成直线的唇线,此刻微微松弛着,连带着眼角那点不易察觉的细纹,都像是被烟雾泡软了。
烟卷还含在唇间,薄荷味的烟气顺着齿缝漫进喉咙,带着点微涩的凉。殷星妤用指腹捻了捻烟身,站起身时,高跟鞋踩过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像有人在数着分秒。
殷星妤回到隔壁的房间,径直朝窗边。窗台下的沙发是深灰色的丝绒面料,边扶手处留着道浅浅的压痕——那是她无数次在深夜坐在这里时,手肘抵出的印子。烟蒂在指间明灭,火光映得她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落在鼻梁上,像道淡墨画的线。
走到沙发旁时,她微微弯腰,含着烟的唇瓣抿了抿,让烟卷更稳地固定在唇间。坐下的瞬间,丝绒面料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带着陈年的凉意裹上来,像浸过冷水的绸缎。
殷星妤抬眼时,和镜中的自己撞了个正着——脸色是惯常的苍白,像没被阳光晒过的瓷,唇瓣被烟卷熏得带了点浅红,眼下淡青,眼底的淡漠里,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妤儿,你不累吗?”
殷星妤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累吗?
她不知道
L洲的人皆说她殷家大小姐殷星妤冷漠得近乎残忍无情,那双宛如星辰的紫瞳里永远只有宛如冰河的冷漠与平静,世人都说她的心是块捂不热的冰,但她又十分的理智清醒。
她想起,10岁那年她初次接手殷家,旁系成员多有不服,甚至强闯殷家老宅,逼她交出殷家代表家主的令牌。她当时怎么做来着,好像是拿着头上那根母亲送她的星辰簪子划开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脖子,杀出了一条血路,坐稳殷家掌权人之位
毕竟,当全世界都想抢走你手里的东西时,你要么放手,要么就把自己变成最锋利的刀。而她,选择了后者。
从那天起,殷家大小姐殷星妤的名声响彻整个L洲,甚至传到了外界,L洲的人对她又惧又敬
她忽然想起,八岁那年她被父母带到医院,而报告的结果上写着“情感缺失症”
她当时不理解这病什么意思,而现在,她也不在意这病
省得她心软放过别人
L洲的人说她是冰,是不要命的疯子,是惹不起的煞神,却不知她的狠戾里,藏着一年前那场轰动全球的绑架案里,从未愈合的伤。
L洲的人如何说她,她不在意
暗网上,她殷星妤的悬赏价已经高达几百亿美元,但无人敢接单
无论是杀手排行榜第一的水晶兰,还是星溟阁阁主惑琉璃佣兵团团长,都没接下这单
“妤儿,别这么冷漠,殷家有我,凌家有你爸爸,还不需要你这么早接受。妈妈希望你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
“妤儿,手握住刀。记住,从此之后,殷家乃至整个L洲,都由你说了算。”
母亲的两句话在脑海中浮现,她终究没能如母亲所愿
电话铃声突兀地刺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扎在殷星妤紧绷的神经上,把她从回忆上拉回,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指腹微微发麻,才猛地回过神来。
抬眼看向桌角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备注名“鬼澈”,她按下接听键,烟蒂被她按进烟灰缸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火星在透明的水晶壁上挣扎了两下,彻底熄灭
“阁主,”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刚出口就被风卷走了一半,不得不提高些许音量,却仍带着难以掩饰的紧绷,“蛇穴分部的人喝醉酒在港口闹事。
他顿了顿,仿佛有块巨石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深吸一口气时,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钻进肺里,冻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每个字都咬得格外用力:“已经砸了我们运输货物的两艘船。”
蛇穴是L洲的一个老牌势力,与其他势力不同,蛇穴并非是地下势力,而是明面上的势力,在L洲扎根多年,一些小家族也惧怕蛇穴
蛇穴的大当家一直看不惯星溟阁,凭什么一个兴起五年的势力能拿到城西的地?
“带头的是蛇穴的三当家,”鬼澈补充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脚下踢到一块碎木片,发出清脆的响声,“喝得酩酊大醉,嘴里还胡言乱语,说……说我们的货挡了他们的路。”他没敢说后半句——那醉汉还骂了他们阁主Star,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手机屏幕的光在殷星妤脸上投下一片冷白,她指尖还残留着烟丝灼烧后的微麻感,听着鬼澈在电话那头报来的消息,眼皮都没抬一下。桌上的鎏金座钟正指向凌晨一点,钟摆摇晃的滴答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被无限放大,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倒计时。
她缓缓转动着扇子,“蛇穴的三当家?”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是疑问还是嘲讽。
蛇穴啊,她当然知道,蛇穴总部在城西的边缘地带,靠海贸发的家,不过L洲最的航线,百分之55掌握在殷星妤手里,百分之30掌握在Star手里,剩下的掌握在叶玖鸢手里
蛇穴够不到殷家和叶家,只能每年给星溟阁送上“贡品”,而星溟阁会带着他们的物品出海
其实蛇穴也够不上星溟阁,只是殷星妤看那些“贡品”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才同意带蛇穴的物品出海
“两艘船的损失清点了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她身后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贴在深灰色的墙壁上,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微微晃动,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刀。
鬼澈在那头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会先问损失:“初步清点了,有三箱精密零件摔碎了,还有船身的龙骨被他们用钢管砸出了裂痕,得送修厂大修……”
“不用修。”殷星妤打断他的话,扇子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让港口管理处的人把那两艘船拖去废料场,记在蛇穴的账上。”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顺便告诉他们,这个季度的‘贡品’,三倍。”
电话那头传来鬼澈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殷星妤却像是没听见,继续说道:“至于那个三当家——”她刻意拖长了语调,“你带两个人过去,把他的双手废了。
鬼澈:“是,阁主。”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推开厚重的窗帘。凌晨一点的城市陷入沉睡,只有远处港口的塔吊还亮着红光,像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她的背影映在冰凉的玻璃上,深灰色西装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得愈发挺,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把他闹事时骂的那些话录下来,刻成光盘,连同他废了的手一起,送到蝰蛇的办公桌上。”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电话那头的鬼澈莫名打了个寒颤,“告诉他,星溟阁的船,挡得起任何人的路,”紫眸里翻涌的情绪骤然沉下去,像深海里骤然凝结的冰棱。
“但我Star的名字,”她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不是谁都能骂的。
蝰蛇,蛇穴的创始人、大当家
挂了电话,殷星妤依旧站在窗前。凌晨一点的风带着湿气扑在她脸上,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墙壁上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更长,几乎要蔓延到门口,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办公室都笼罩在其中。她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因为连日处理事务而隐隐作痛
拿起手机,给鬼澈发了一条“剩下的事天亮之后再说”的消息后,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推开浴室门时,水汽扑面而来。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撒了把安神的薰衣草浴盐,水面浮着层淡紫色的泡沫,氤氲的热气在镜面蒙上一层白雾。她伸手试了试水温,指尖刚触到水面就蜷了蜷,温度刚好,是她惯用的三十七度,不烫,却足够熨帖紧绷的神经。
水花轻轻漫过腰线,带着薰衣草的香气包裹住四肢百骸。她缓缓靠向浴缸边缘,后脑勺抵着冰凉的瓷砖,长长舒了口气。这口气里混着烟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此刻正随着泡沫一点点融化在水里。
起身时水花哗啦作响,她裹着厚厚的浴巾走到镜前,伸手擦掉镜面的白雾。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紫眸里没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倦意。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像是在抗议连日的透支。吹风机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热风卷着水汽和薰衣草的香气,将湿漉漉的发丝一点点吹干,也吹散了最后一丝紧绷。
回到卧室时,殷星妤看了眼表,2点多,她换上了睡衣,拉开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着白色药片的瓶子
她靠在床头,倒出药片的动作很熟练,两粒白色的小药片落在掌心,干咽下两片药
一天天的烦心事烦得她睡不着,她只能借助药物助眠
药瓶被放回抽屉,推回去时依旧没声音。她躺下,将被子拉到胸口,真丝的触感很舒服,却挡不住四肢百骸慢慢渗出来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