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帝景园的地下室与地面上的静谧雅致截然不同，这里更像一个被钢铁与暗影包裹的心脏，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冰冷的科技感。

殷星妤赤着脚踩在恒温地板上，黑色真丝睡裙的裙摆还带着未干的潮气，勾勒出小腿纤细的线条。刚从浴室出来的银色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头，发梢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披肩领口里，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随手将深灰色羊毛披肩往肩头紧了紧，指尖触到披肩边缘温暖的羊绒，才勉强压下了空气中的寒意。

真皮座椅陷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她半靠在椅背上，面前是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足足三十六块高清显示屏组成的矩阵，正实时跳动着L洲各地的画面。这里没有窗，唯一的光源来自屏幕的冷光，映得她银白的发丝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映得她本就苍白如雪的肤色更加苍白，瞳孔里则倒映着无数个流动的小世界。

左上角的屏幕里，是城南贫民窟的窄巷，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围着垃圾桶翻找食物，画面边缘闪过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手在腰间隐晦地比了个手势——那是她安插在底层的线人，负责盯梢蛇穴散落在外的小喽啰。

中间最大的那块屏幕分割成四个画面，分别对着L洲最大的港口、机场货运站、跨境高速的收费站，以及银行金库的后巷。

右下角的屏幕群里藏着更多隐秘，高档酒店的通风管道、废弃工厂的地下室、林家书房的通风口。此刻，某块小屏幕正对着一间密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手术台争论，手术台上盖着白布，露出的手腕上戴着蛇形手环——那是蛇穴隐藏在市中心医院的秘密实验室，三天前刚被雾钟传回坐标。

今日也会一起解决掉

蛇穴总部

雾钟站在顶层的玻璃幕墙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后的微型通讯器。她穿着一身黑色工装，胸前的蛇形徽章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像极了这巢穴里随处可见的毒蛇图腾。

“雾钟，大当家找你。”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

雾钟转身时，眼底的情绪已尽数敛去，只剩下公式化的冷淡。没人知道，这位被蛇穴大当家蝰蛇视为左膀右臂的情报主管，左手掌心正按着一个微型引爆器，倒计时的红光透过皮肤隐隐可见。走廊上，雾钟把“废纸”随手扔进了一个垃圾桶

“大当家，您找我？”他推开最深处的办公室门，问道

蝰蛇从电脑上移开视线，郑重说道：“雾钟，去调查星溟阁的高层成员，找到他们其中一人的把柄。”

给星溟阁交三倍的“贡品”，蛇穴根本交不起

他想来想去，还是想着拿捏星溟阁高层一个成员的把柄比较好，不让说Star的左膀右臂—苍冥和幽影，外交组长黑狼

这是他目前除了Star知道的高层成员

至于Star？上一个想查这位的，骨头都被啃干净了

办公室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发出微弱的光，所以蝰蛇并没有注意到雾钟的指尖在接触电脑时，一枚纳米芯片已悄无声息地植入系统——那是星溟阁技术组组长墨羽亲手调试的病毒，能在十分钟内瘫痪蛇穴所有的防御系统。

蛇穴总部外围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几米外的隐蔽山坳里，五辆黑色越野车像蛰伏的猎豹，轮胎碾过碎石的轻响被山风吞没。车窗贴着最深色的膜，将车内的微光严严实实锁在金属壳里，唯有仪表盘上跳动的绿色数字，映着副驾驶座上墨羽专注的侧脸。

屏幕突然剧烈闪烁两下，一个带着雪花噪点的加密界面猛地弹出，覆盖了原本滚动的数据流。墨羽眉峰微挑，无名指率先落下，敲在回车键旁的控制键上，其余四指随即跟上，键盘发出密集如骤雨的轻响，仿佛在与屏幕那头的信号竞速。

“有动静了。”她头也没抬，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雾钟那边顺利？”苍冥的声音比墨羽更低沉，带着长期在夜间行动养成的沙哑

“不然你以为这东西能自己长腿跑进来？”墨羽轻笑一声，指尖突然停在“确认”键上。屏幕上的加密界面正在瓦解，如同被潮水冲刷的沙画，露出底下一张三维立体地图。深蓝色的立体模型上，无数红色光点如同蛰伏的蛇眼，标注着蛇穴总部的岗哨位置；绿色线条勾勒出通风管道的走向，在建筑底层盘绕成复杂的网状；而最中心的黄色标记，正缓慢闪烁着——那是蝰蛇的核心办公室。

“有意思。”苍冥勾了勾唇，给手里的枪上了膛，“接下来，就等雾钟的信号了。”

不多时，爆炸声传来，苍冥按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机，“行动！”

闻言，在场的星溟阁成员立即行动，蛇穴因为爆炸乱成了一团，正是袭击的好机会

蛇穴的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有的人在灭火，有的人去通知蝰蛇…………但没人注意到，暗影里，雾钟的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冷光的短刀。

雾钟的动作快得像是一道贴着地面滑行的影子。第一个倒下的是想要去给蝰蛇报信的成员、第二个目标是提着水桶想要灭火的成员。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他张了张嘴，想喊出“有敌袭”三个字，可声音还没冲出喉咙，短刀已经精准地划开了他的颈动脉。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直到这层除了雾钟以为的人一一倒下

“雾钟！你在干什么！”

声音像淬了毒的鞭子，带着蝰蛇标志性的阴鸷与狠戾，从身后炸开。

雾钟擦拭短刀的身影顿了顿，动作慢得近乎刻意。蝰蛇的脚步声带着压抑的怒火越来越近，他缓缓转过身。

蝰蛇就站在几步开外，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意的脸此刻因愤怒而扭曲。他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像蜿蜒的蛇，每一根都在诉说着滔天的怒火。“你要背叛蛇穴？”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雾钟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蝰蛇的怒火。“背叛？”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蛇大当家，这词可真难听。”

“蛇大当家的话真有意思，他本就不是蛇穴的人，何来背叛一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蝰蛇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瞳孔一缩

女人一袭黑衣，最让他心惊的，是她衣襟上别着的那枚徽章。银质的底托上，星芒与溟海的纹路交缠，在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那是星溟阁的象征，而且看徽章的制式，绝非普通成员——只有阁中能直接面见阁主的高层，才有资格佩戴这样的纹章。

蝰蛇见过的星溟阁高层只有黑狼和鬼澈，至于Star的左膀右臂—苍冥和幽影，他只是听说过

“Star！”事到如今，蝰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天的爆炸一定是雾钟干的！而雾钟，是星溟阁安插在蛇穴的卧底！

更让他喉间发紧的是女人的右手。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此刻正随意地提着一个人的后领，仿佛那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袋无关紧要的杂物。可蝰蛇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灰败的脸，胸前标志性的蛇鳞纹身，还有……那空荡荡的袖口。

蛇穴三当家、被Star下令废了双手的蛇尘

“星溟阁……”蝰蛇死死咬着这三个字，像是要将它们嚼碎在齿间，“你以为杀了这几个废物，就能扳倒蛇穴？

“扳不扳得倒，”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未落，雾钟的身影已经动了，与蝰蛇打了起来

蝰蛇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慌了，他只知道雾钟是个情报高手，蛇穴里不少人都觉得，这种靠脑子吃饭的，身手定然稀松平常，最多也就比那些混社会的人强点。

可眼前这景象，哪里是“强点”能概括的？

不到十分钟，蝰蛇便已经落了下风，逐渐力不从心

这哪里是情报高手？这分明是个顶尖的杀手。

一个高层成员就有如此身手，那星溟阁里的基层呢？由Star亲手带出了的苍冥和幽影呢？蝰蛇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

更让他心头发颤的，是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星溟阁阁主Star

暗网上关于Star的传闻很多，却没人说得清他的样貌、年纪，甚至连性别都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练就了不死之身；有人说他是从海外归来的奇人，能呼风唤雨；还有人说，他根本不是人，是天上的星辰落了凡，所以才会用“Star”做代号。

这些传闻，蝰蛇以前只当是暗网那些人没事瞎编的。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举重若轻的雾钟，他突然觉得，那些传闻或许都不够夸张。

能让雾钟这样的人物心甘情愿俯首听命，Star的手段该有多可怕？

耳机里的电流声刚歇，最后一道汇报便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外勤成员特有的冷静：“墨羽大人，蛇穴散布在城外的七个分部已全部清理完毕，无活口漏网。”

墨羽倚在石窟入口的石壁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枚银质的星镖，那是她坐到情报组组长的位置后阁主给她的，镖身反射的光落在她眼下的泪痣上，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她没有立刻回应耳机那头，只是抬眼望向前方——那里，雾钟的身影正与蝰蛇缠斗不休。

蝰蛇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却还在苦命强撑

没有意义的挣扎

墨羽在心底轻嗤一声，终于对着领口的麦克风回了句，“辛苦了，你们撤吧，蛇穴名下的财产渊雪会带人去处理。

渊雪，星溟阁财务组组长

“是。”

切断链接后，墨羽挑了挑眉，目光重新落回蝰蛇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没什么温度，对着单膝跪在地上喘气的蝰蛇说道：“蛇大当家还能联系到分部吗？”

蝰蛇浑身一震，像是没听懂她的话，又像是不敢相信。他猛地看向墨羽，瞳孔因震惊而放大：“你说什么？分部……分部怎么可能……”

那些分部是蛇穴经营了数十年的根基，平日里连内部核心成员都未必知晓全部位置，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

“怎么不可能？”墨羽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在蝰蛇愣神之际，雾钟的短刀已经插进蝰蛇的心脏，而蝰蛇也在震惊中慢慢没了气息

墨羽看都没看蝰蛇的尸体一眼，说道：“把他的头插在旗杆上。”

听到这话，雾钟愣了一瞬，眼神中带着震惊看向墨羽，他卧底太久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这还是墨羽吗？不会被人伪装了吧？

“阁主的命令。”墨羽耐着性子解释道

雾钟点了点头，他就说，能下达这命令的只有他们那位阁主了

按照阁主的命令做完一切之后，苍冥带人离开了这里

苍冥给殷星妤发去了消息

［苍冥：阁主，任务完成］

殷星妤坐在卧室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上，指尖捏着一只水晶高脚杯。杯中的红酒只剩下小半，酒液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晃出细碎的涟漪

看到苍冥发的消息，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