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透过帝景园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淡金,却驱不散满室的滞涩。客厅里站满了人,大多是穿着考究却面带急色的男女,他们是殷家的旁系——那些平日里只在家族宴会上露脸,此刻却像嗅到血腥味的兽,挤在这方空间里,眼底藏着焦灼与算计。
楼梯口的光线稍暗些,一个少女静静立在那里。她刚及腰的黑发没梳什么繁复样式,只松松用一支鎏金色星辰簪挽住,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衬得侧脸线条清瘦又利落。未满十岁的年纪,本该有几分孩童的软嫩,可她身上那件黑裙,让她站在那里时,像株初长成却带了霜的兰。
有上辈子的知识,再加上这五年的巩固,殷星妤提前半年从母亲手里接过了殷家家主令,结果这群不要命的竟然敢闯她的帝景园!
第二次了…………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楼下的人,没有停留,没有温度,像在看一屋子无关紧要的陈设。
“星妤,你妈妈被绊在外面还没回,家主令偏这时候交到你手里,我们做长辈的怎能放心?”站在最前面的胖男人往前一步,他是殷家三长老,平日里总爱端着长辈架子,此刻脸上堆着假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这殷家的事,哪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扛的?不如先把家主令交出来,由我们几个暂代,等你妈妈回来,或是等你长大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极轻,却冷得像冰棱的字打断。
殷星妤滚
殷星妤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一把淬了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满室的嘈杂里。客厅里瞬间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楼梯上的少女。
她垂着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再抬眼时,那双曾被殷云姝赞过“像浸在清泉里的紫水晶”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冷漠,甚至掺着一丝极淡的、对周遭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厌世。
她又开口,声音依旧没带半分情绪,目光落在七长老脸上,那眼神,和看墙角的灰尘没什么两样
殷星妤帝景园,也是你们能闯的。
七长老被她这态度噎得脸色涨红,大概没料到一个十岁孩子竟有这样的气势,顿了顿才梗着脖子道:“星妤,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你长辈!你妈妈不在,家主令落在你手里本就不妥——你知道家主令意味着什么?那是掌着整个殷家的权!你一个毛孩子……”
殷星妤眼底冷意更甚。哪里是“绊住”?分明是这些人处心积虑设了局,故意拖着妈妈,好趁她一个孩子在家时闯进来抢东西。
上辈子就是这样
只不过这辈子提前了半年
殷星妤从我的帝景园,滚出去
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砸在地上能冻出层白霜。她盯着七长老,眼尾连半分弧度都没有,仿佛眼前不是同族长辈,只是块挡路的顽石。
殷星妤右手抬起,指尖捏着根金簪,簪头是个五角星,挂着珍珠,此刻珍珠的柔光映在她冷白的指尖,竟生出几分淬毒似的狠厉。
她的紫瞳静得像淬了毒的寒潭,落在台阶下的七长老身上时,连半分温度都没有。方才七长老还堆着假笑,说什么“星妤年纪小,家主之位该由长辈替你担着”,此刻见软的行不通,脸上的笑瞬间垮了,露出内里的贪婪与狠戾。他往后退了半步,对着身后跟着的十几个族人扬声喊:“一起上!谁拿到家主令,往后这殷家就有他一份好处!”
十几个族人本就被七长老许了利益,此刻听他一声令下,眼里顿时冒出凶光,抄起手边的木棍、短刀,就朝着台阶上的殷星妤涌过来。脚步声杂沓,带着粗气,像是一群饿狼扑向猎物
可殷星妤站在原地没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直到最前头那个壮汉举着木棍快冲到台阶边时,她才缓缓抬起握着金簪的右手。指尖微动,原本散落肩头的黑发被风掀起一缕,掠过她下颌线时,她眼底那点冰冷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里头藏着的不是怕,是杀意,是带着点疯狂的兴奋,像沉睡了多年的猛兽终于闻到了血腥味。
4岁重生,到如今还有半个月10岁
她已经有6年没有动手了
希望你们能让我玩得开心点
与此同时,今日的高速公路格外奇怪,出了多起车祸,殷云姝在车内焦急的打电话,电话接通,殷云姝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殷云姝妈,妤儿的电话打不通,我被那群老东西拖在公路上了,您现在带人去帝景园
闻言殷珞华立即起身,“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
帝景园
殷星妤站在一片狼藉里,墨色长发黏了几缕在颈侧,沾着的血珠顺着发丝往下滑,滴在黑裙上。她那少见日光的脸本就白得像上好的瓷,此刻颊边溅了几滴温热的血,反倒衬得那双紫瞳亮得惊人,像淬了血的琉璃,添了种妖异又凛冽的美。
她右手握着那支金簪,尖端插在地上那人的胸口——是七长老的儿子殷洪。方才这小子趁她对付旁人时,攥着块石头从背后扑过来,嘴里还骂着“小贱人偿命”,她侧身避过石头,反手就将金簪送了出去。没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准准往心口扎,快得让他连痛呼都只出了半声。
此刻她指尖用力,将金簪缓缓拔出。“嗤”的一声轻响,带着皮肉分离的黏腻,殷洪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声息。金簪上的血顺着翅尖往下淌,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指尖微颤,却没松半分力道。
“阿洪!”
七长老刚才被她踹倒在台阶下,正挣扎着爬起来,抬头就看见儿子胸口插着金簪的模样,眼睛瞬间红了,浑浊的眼珠瞪得滚圆,像是要裂开。他疯了似的扑过来,却被两个还没倒下的族人死死拽住——他们怕了,刚才亲眼看见这小丫头怎么放倒七八个壮汉的,此刻哪敢再往前冲。
“放开我!让我杀了她!”七长老挣得脖颈青筋暴起,声音嘶哑得像破锣,“那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他盯着殷星妤,眼里的恨像毒藤似的缠上来,几乎要溢出来,“你个小畜生!你才几岁?你怎么敢?!”
殷星妤没看他,只垂着眼,用殷洪的衣襟擦着金簪上的血。金簪沾了血,失了往日的柔光,倒像是蒙了层红雾。她擦得慢,一下一下,像是在擦拭什么珍爱的物件,全然不顾身后七长老快要断气的嘶吼。
直到金簪上的血擦得差不多了,她才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剩下的七八个人,那些人被她看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方才还叫嚣着要抢家主令的狠劲,此刻全变成了怯意,手里的家伙什握得松松的,没人敢先动。
七长老见他们退缩,更急了,猛地踹开身边的人,指着殷星妤对那几人吼:“你们怕什么?她才多大?不到十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声音发颤,却刻意拔高了音量,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也像是在哄骗旁人,“她刚才杀阿洪,肯定用了阴招!她体力早耗光了!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一边喊,一边往那几人身边凑,压低声音许诺:“只要今天杀了她,家主令归我,殷家的产业,我分你们一半!不,七成!只要你们敢上,往后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重利之下,那几人眼里果然闪过犹豫。有个瘦高个咬了咬牙,攥紧了手里的铁叉:“七长老说得对,她再能打,也只是个孩子……刚才肯定是我们大意了。”另一个握着短刀的也跟着点头:“对,一起上,她顾头顾不了尾!”
底下那几个被七长老说动的族人正往前挪,有人喉结滚了滚,握着短刀的手紧了又松,显然还在怯。可七长老在后面盯着,嘴里反复念叨着"七成产业",那点怯意便被贪婪压得沉了沉,脚步又往前挪了半尺。
殷星妤看着他们围上来,像看一群慢腾腾爬向诱饵的虫。换作寻常孩子,此刻早该缩着发抖,可她非但没退,嘴角反倒轻轻挑了下——那不是笑,是比方才杀殷洪时更冷的弧度,眼底藏着的疯狂像被点燃的引线,滋滋地烧着,要往外冒。
殷星妤怎么
她开口,声音比刚才杀殷洪时更稳,甚至带了点懒
殷星妤七长老许了你们好处,就忘了方才倒下的人是怎么断手断脚的
瘦高个举着铁叉的手顿了顿,喉咙里哼了声:“少装模作样!你不过是个孩子,刚才是我们没防备......”
殷星妤防备?
殷星妤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殷星妤那便让你们防着试试。
她往前踏了半步。金簪在指尖转了个圈,声音轻得像说悄悄话,却足够底下的人都听见:
殷星妤来吧
就这两个字,没带半分火气,却让围上来的几人莫名一滞。
七长老在后面急了,抬脚踹了身边人一下:“愣着干什么?上啊!”
瘦高个举着的手颤了颤,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七长老看得眼睛都红了,扑过去就想抢他手里的匕首:"没用的东西!怕什么!她就一个人!"
可他刚碰到匕首,就听"嗤"的一声轻响。
是殷星妤动了。没人看清她的身影,只觉得眼前一晃,那抹黑色的身影就落在了瘦高个身后。金簪的尖端贴着瘦高个的后颈擦过去,没扎进皮肉,却带起一阵凉意,吓得瘦高个"啊"地叫出声,手里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瘦高个想跑,但只见殷星妤手腕一翻,那根金簪就那么刺进了他的大动脉
见到这一幕,众人下意识腿软,手里的武器纷纷掉到了地上,都说“不要了,我不要了。”
殷星妤垂着眼,看那金簪的翅尖在血里浸得发红,才缓缓抬手。指尖捏住簪尾往外拔时,带着皮肉撕裂的轻响,一股温热的血溅在她手背上,她连眼睫都没颤一下,仿佛那不是血,只是清晨花叶上的露。
拔得彻底了,她才直起身,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七长老。
那双紫眸里没半分情绪,没有恨,没有怒,只有空茫茫的冷,像在看一块石头,一捧土,或是早就凉透了的尸体。方才那几个族人跑散时扬起的尘土还没落地,七长老僵在原地,看着瘦高个颈侧那窟窿似的伤口,又对上殷星妤这双眼,腿肚子突然就软了。
“扑通”一声,是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他竟连滚带爬往后缩了半尺,往日里端着的长辈架子碎得片甲不留,花白的头发乱蓬蓬贴在汗湿的额上,对着殷星妤磕头时,额头撞得石板咚咚响:“星妤,不……大小姐!大小姐我错了!”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混着哭腔,连“大”字都磕巴着说不清:“是我混账,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不该打家主令的主意,不该带人闯帝景园……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
他一边磕一边往殷星妤脚边挪,想抓她的裙角,又怕惹她动怒,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只反复念着“我错了”,眼里的恐惧快溢出来——他亲眼见了,这小丫头杀人时连眉头都不皱,刚才杀殷洪是,杀瘦高个也是,她哪里是孩子?这分明是活阎王!
殷星妤没动,就站在原地看他。金簪上的血顺着翅尖往下滴,落在她脚边的石板上,与之前的血渍融在一处,红得发黑。她听着七长老的哭求,听着他额头撞石板的闷响,紫眸里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在听无关紧要的虫鸣。
直到七长老磕得额头见了血,声音哑得快说不出话,她才缓缓抬了抬握着金簪的手。
七长老见状,以为她要松口,眼里猛地亮了点,哽咽着道:“大小姐您……您肯饶我了?我往后一定……”
话没说完,就见殷星妤往前踏了一步。她没弯腰,也没多言,甚至没看他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只是手腕微沉——那支沾了两人血的金簪,便直直往他心口扎了下去。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快得像之前杀殷洪时一样,准得像量好了位置。
七长老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猛地瞪圆,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嘴角却因为剧痛抽搐着,连一声完整的痛呼都发不出来。他看着那支金簪没入自己胸口,簪尖端贴着他的衣襟,上面的珍珠沾了他的血,红得刺目。
七长老倒下的瞬。他心口的血汩汩往外涌,很快漫过青石板的纹路,与之前散落的血迹融在一处,红得发黑
殷星妤站在那片狼藉中央,墨色长发垂落肩头,几缕沾着血的发丝贴在颊边——方才拔金簪时溅上的血还没擦,那点红落在她常年不见光的瓷白皮肤上,像雪地里开了朵妖异的花。她握着金簪的手垂在身侧,簪头的血顺着翅尖往下滴,“嗒、嗒”落在地上,在死寂里格外清晰。
她缓缓抬眼,紫眸扫过周围还没来得及跑远的几个族人。那几人早吓得腿软,刚才七长老磕头求饶时,他们就缩在角落抖得像筛糠,此刻见七长老也倒了,更是连呼吸都不敢重,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殷星妤还有,谁敢
殷星妤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似的扎进人心。没有怒气,没有嘶吼,就只是平铺直叙的一句,可那双紫眸里的冷,比帝景园深冬的池水还寒,扫过谁,谁就觉得后颈发凉,仿佛下一刻那支沾血的金簪就要扎过来。
话音落的瞬间,“扑通、扑通”几声闷响接连响起。那几个族人像是被抽了骨头,齐刷刷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揉。有人抢着开口,声音抖得不成调:“大小姐饶命!我们是被七长老逼的!”
“对对对!是他拿好处诱我们来的,我们根本不敢对大小姐不敬!”
一声声“大小姐”喊得又急又响,比平日里叫亲爹亲妈还要热络三分,眼里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哪还有半分刚才举着家伙冲上来的狠劲。有人甚至磕起了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咚咚响,只求能让这尊煞神消了气。
殷星妤没理他们,只是垂着眼,拿出手帕,擦着手指。指尖沾着的血被蹭掉,露出原本干净的指腹,她擦得很仔细,动作优雅得像在打理什么精致的物件,仿佛脚下的尸体和血污都与她无关。
刚感到帝景园、透过门缝看到一切的殷珞华,紫眸下划过了意思了然
这孩子果然……继承了殷家嫡系祖传的疯和狠啊
那些人只当她是个好拿捏的孩子,却忘了,殷家嫡系的血里,本就藏着不疯魔不成活的狠劲。
不知死活的玩意
殷珞华在心底想到
帝景园外的喧嚣早已散去,连空气里的血腥味都被晚风卷得淡了,只余下庭院里老桂树的甜香,混着正厅飘出的茶香,漫在初秋的暮色里。
殷云姝赶到时,正看见守门的老仆在轻轻擦拭朱漆大门上的痕迹——想来是白日里打斗时蹭上的污渍,此刻已擦得干干净净,若不是门内隐约传来说话声,竟看不出半点白日里动过手的痕迹。
她放轻脚步往里走,绕过影壁,便见正厅的门敞着,暖黄的灯火从里透出,映得门口的青石板都亮了几分。厅内,殷珞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捧着盏青瓷茶碗,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而她身边,殷星妤正端着茶盏,小心地往另一只白瓷杯里斟茶,动作轻缓又优雅,墨色的长发松松挽着,发间那支蝴蝶金簪的翅尖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哪还有半分白日里浴血的模样。
地上的血污早已清理得彻底,连青石板的缝隙里都看不出暗红的痕迹,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消毒水味,衬得这一室的安静愈发不真实。
殷云姝走进去,殷珞华抬眼看见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了?刚想让人去接你。”
殷云姝应了声,挨着殷星妤坐下。她路上已听母亲说了白日里的事——七长老带人闯园,妤儿动手杀了人,从始至终,没半分怯懦。此刻看着身边女儿安静斟茶的侧脸,心里说不清是疼还是惊,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背,那皮肤微凉,却稳得很,没有一丝颤抖。
殷云姝妤儿
她声音放得柔缓,目光落在女儿低垂的眼睫上
殷云姝白天的事,外婆跟我说了,你………怕不怕?
问出口时,她自己都觉得多余。母亲说妤儿杀人时眼都没眨,哪会怕?可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哪怕知道她骨子里藏着狠劲,也忍不住想确认一句。
殷星妤刚把茶斟满,闻言抬起头,紫眸里映着灯火,亮得很,却没什么情绪。她把斟好的茶递到母亲手边,指尖捏着茶盏的边缘,动作依旧优雅,像个被精心教养成的世家小姐。
殷星妤不怕
她答得干脆,声音清清脆脆,没有半分犹豫。
她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殷云姝看着她眼底的平静,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不是逞强,可这过分的平静,反倒让她心疼——哪有不到十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些,还能这样淡然?
殷云姝指尖一颤,握住女儿的手。那只小手瘦瘦的,却硬得很,掌心还有被金簪硌出的红痕。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哄
殷云姝不怕就好,妈还在,可以护着你
晚饭过后,殷珞华先回了殷家
三楼的书房内,殷云姝一脸正色
殷云姝妤儿,五年前你听到的话确实没错,殷庭深真的有在谋划
殷星妤要现在除掉他吗?
殷云姝沉默了一瞬,好直接的方法
也不是不行啊…………
殷云姝先不用
殷云姝顾家那边我已经林溪身边安插了人,只是嗯还没查清林溪与殷庭深之间的关系
殷星妤点了点头
那就再让他蹦跶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