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在墙里?!
这个念头带着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想起了护士长平板的声音:“编号零号”。想起了Ta那毫无生命气息的僵硬呼吸和机械的敲击声。想起了查房时那恐怖的电流爆鸣和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护士长那句冰冷的宣判:“体征……异常波动……建议深度镇静。”
难道……深度镇静……就是把Ta……塞进了墙壁?!那这房间里弥漫的浓郁腐败腥甜味…源头也是……?!
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直冲喉咙!笙卿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不要相信蓝?蓝……指的是什么?护士制服左胸口袋的蓝色钢笔?规则第9条里提到的蓝色标识?还是……他腕带内侧那带来微弱电流麻刺感的蓝色凸点?!
信息碎片如同冰冷的刀片,在他混乱的思绪中搅动。恐惧、恶心、混乱、还有一丝被强行植入监控的冰冷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必须离开这张床!必须验证!必须……找到那个“她”!
查房结束了。凄厉的警报早已停歇。门外死寂一片。护士长和那个冰冷的男护士应该已经离开。规则只约束查房时间……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风险,如同在悬崖边缘试探。但幽蓝光芒传递的信息和弥漫在房间里的腐败气味,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逼迫他行动。
笙卿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像一具生锈的机器。每一个关节都发出无声的呻吟。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冰冷布满灰尘的水磨石地面上。那“嗒……嗒……”的敲击声和僵硬的呼吸声,依旧在他原来躺着的床边位置,似乎并未察觉他的移动。
他屏住呼吸,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贴着冰冷的墙壁,极其缓慢地向记忆中对面的病床方向挪动。脚下踩到一些细碎的、类似石膏碎屑的颗粒。空气中那股腐败的腥甜味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源头似乎就在对面的墙壁附近。
黑暗中,他的手指触到了对面冰冷的铁床架。他继续摸索,指尖划过粗糙、布满霉斑的墙壁……
突然!
指尖的触感变了!
不再是粗糙的墙皮,而是一种……冰冷、坚硬、带着细微颗粒感的特殊材质!像是混凝土?!而且,这一片区域的墙壁,触感异常地……冰冷!仿佛墙壁内部嵌着一块巨大的寒冰!
笙卿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强忍着指尖传来的刺骨寒意,手掌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没错!这一大片区域,至少有两米宽、一人多高的范围,墙壁的材质完全不同!冰冷刺骨!而且……他侧耳倾听,手掌紧贴冰冷的墙面……
嗡……
极其极其细微的、持续的嗡鸣声,穿透了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传递到他的掌心。这声音…他之前在黑暗中听到过!是某种老旧设备低功率运转的声音!源头就在这堵墙后面!
“墙里……她在……”幽蓝光芒传递的信息如同冰冷的电流,再次击中他!
他需要光!必须看到!
笙卿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他摸向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手机?在被拉入副本时,现实中的物品似乎都被隔绝了。他绝望地在黑暗中摸索,指尖划过冰冷的床架,粗糙的床垫,布满灰尘的地面……
突然,指尖在对面床的床脚附近,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细长的金属物体!
他一把抓起!入手沉重,顶端有一个圆形的、磨砂的玻璃罩子……是手电筒?!一支老式的、金属外壳的强光手电筒!它怎么会在这里?是之前那个“零号”留下的?还是……某种陷阱?
恐惧和强烈的探知欲在脑中激烈交锋。最终,后者占据了上风。他颤抖着手指,摸索到电筒尾部的开关。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械咬合声在死寂中响起。
一道刺眼、凝聚的白色光柱骤然撕裂了浓稠的黑暗!如同利剑出鞘!
光芒扫过之处,尘埃在光柱中狂舞。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那张空荡荡的病床,铁架子锈迹斑斑,床垫上布满了深褐色的、形状可疑的污渍。
笙卿的心脏狂跳着,强迫自己移动光柱,照向刚才那片冰冷、发出嗡鸣的墙壁区域——
光柱定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面墙……被彻底改造过!
原本惨绿色的墙皮被粗暴地刮掉,露出里面粗糙的水泥基底。而在水泥基底之上,一大块区域被用某种灰白色的、快速凝固的速干混凝土,草率地、厚厚地封堵了起来!混凝土的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刮抹的痕迹和干涸的溅射点,颜色比周围的水泥深得多,像一块丑陋的、强行缝合的巨大伤疤!
而就在这块冰冷混凝土“伤疤”的正中央,距离地面大约一米五的高度——
镶嵌着一颗人头!
不,严格来说,是半张脸!
一张年轻女性的脸,被死死地封在冰冷的混凝土里!只露出了额头、紧闭的双眼、鼻梁和一小部分脸颊!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缺氧的、死尸般的青紫色,嘴唇干裂发紫,紧紧抿着。长长的黑色头发被混凝土粗暴地凝固、挤压在脸颊两侧和头顶,像扭曲的黑色藤蔓。
她的眼睛紧闭着,眼睫毛上凝结着细微的灰尘。但笙卿的手电光打上去的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倒流!
那紧闭的眼皮……在极其轻微地、无法自控地……抽搐着!
频率很慢,很微弱,但确确实实!每一次抽搐,都带动着被封在混凝土里的皮肤产生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褶皱!
呼……嘶……僵硬的呼吸声骤然变得粗重、急促起来!
混凝土墙壁深处,那“嗒……嗒……嗒……”的敲击声,也陡然加快了频率!变得焦躁、混乱、甚至…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
“不……不要……”一个极其微弱、平板、却充满了巨大痛苦和恐惧的电流杂音女声,断断续续地从墙壁深处、从那颗被镶嵌的头颅方向,极其艰难地挤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被碾碎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
“蓝……药……来了……”
蓝药?!
笙卿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他猛地想起那份《知情同意书》第23条冰冷的字句:“您的身体即本院财产。”还有护士长平板的声音:“体征……异常波动……建议深度镇静。”
“哐啷!”
一声金属物品落地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在病房门外响起!像是什么金属托盘被打翻了。
紧接着,是护士长那平板、毫无起伏、如同冰锥般刺穿死寂的声音,在门外冰冷的走廊上响起,近得仿佛就贴在门缝上:
“编号0404。镇静剂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