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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管道里的萤火
通风管道里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体,裹挟着铁锈和积尘的陈旧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颗粒感。笙卿蜷缩在冰冷的金属管壁上,身体因剧痛和药力侵蚀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左臂上那些扭曲的蓝色荧光纹路在绝对黑暗中是唯一的光源,幽幽地亮着,像一条条盘踞在皮肤下的毒蛇,每一次脉动都带来冰火交织的灼烧感,从指尖一路烧灼到肩颈,啃噬着他的神经。意识在剧痛和狂暴怨念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视野边缘是不断扩散、扭曲的蓝色光斑。
脚步声。沉重、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在管道外的病房走廊里由远及近,来回逡巡。是那个男护士?还是别的什么“清理者”?每一次脚步声靠近管道口锈蚀的百叶盖板,笙卿的心脏就猛地一缩,身体绷紧到极限,连呼吸都死死屏住。盖板缝隙里透不进一丝光,只有绝对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时间在剧痛和恐惧中失去了刻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更久,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远去了,死寂重新降临。
就在笙卿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丝,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要将他彻底淹没时——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静电释放的细响,毫无征兆地从管道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幽蓝色光芒,在绝对的黑暗深处,如同深海中苏醒的萤火虫,幽幽地亮了起来!
光芒微弱,却顽强地穿透黑暗,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雾沂!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管道前方几米处,背靠着冰冷的管壁,蜷缩在更深的阴影里。他看起来糟透了。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紧抿着,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肩头被护士长撕裂的伤口血肉模糊,深蓝色的病号服被染红了一大片,粘腻地贴在皮肤上。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伤口,带来压抑的痛哼 。
那双浅淡得近乎透明的眼睛,此刻在幽蓝微光的映照下,像蒙着水汽的寒冰,疲惫不堪,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警觉。他看向笙卿,目光在接触到笙卿左臂上那幽幽发亮、不断脉动的蓝色荧光纹路时,瞳孔猛地收缩,眼底翻涌起剧烈的心疼和冰冷的愤怒。
“你…”笙卿的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想问“你怎么样”,想问“外面怎么样”,想问“我们怎么办”,但所有的话语都被剧痛和喉咙的灼烧感堵了回去,只剩下一个破碎的音节。
雾沂没有回答。他只是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朝着笙卿的方向靠近。每一次移动都牵扯到肩头的伤口,让他发出压抑的闷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在幽蓝微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狭窄的管道空间里,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冰冷、带着铁锈味的空气里,开始混杂进浓烈的血腥气和雾沂身上那股奇特的、如同雨后森林深处苔藓般的微凉气息。
终于,他挪到了笙卿身边。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体因疼痛和喘息带来的细微震动。
“手…”雾沂的声音很低,带着强忍痛楚的沙哑,像砂纸摩擦。他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向笙卿那条被蓝色毒纹缠绕、正不受控制抽搐的左臂。
笙卿艰难地抬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雾沂。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浅淡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狼狈的影子,还有左臂那妖异的蓝光。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审视,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一种…近乎笨拙的急切。
没有犹豫。笙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那条如同被无数毒蛇啃噬的左臂,朝着雾沂的方向,极其缓慢地、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递了过去。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雾沂同样冰冷的、沾满鲜血的手。
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
嗡!
一股奇异的共鸣感,毫无征兆地在两人接触的皮肤下炸开!
笙卿皮肤下蛰伏的银丝脉络,如同沉睡的藤蔓被瞬间唤醒!细密的银丝应激般浮现,在皮肤下发出微弱的、温暖的银色辉光!这辉光并不刺眼,如同月光下流动的溪水,柔和地覆盖在皮肤表面,与那些幽蓝的荧光毒纹形成了鲜明的对抗!
而雾沂触碰笙卿的手指指尖,同样瞬间亮起细碎的、跳跃的幽蓝色电弧!这电弧并非之前攻击护士长时的狂暴,而是极其细微、如同萤火虫群般密集跳跃的微光!
银色的脉动光晕,与幽蓝跳跃的细微电弧,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方寸之地,瞬间交汇、碰撞!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电流通过水面的声响。
笙卿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清晰的清凉感,如同冰泉般顺着雾沂的指尖,汹涌地注入他灼烧的血管!这股清凉带着微弱却稳定的电流,精准地压制、甚至开始中和那蓝色毒药带来的冰火剧痛!左臂那令人发狂的抽搐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冰冷的意念洪流——那是被蓝药剂激发的、失控的读者怨念——也顺着接触点,不受控制地反向冲击向雾沂!
雾沂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浅淡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底深处爆发出混乱的数据流幽光!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但他扣住笙卿手腕的手指却更加用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那股狂暴的怨念洪流死死压制在自己体内!
“呃…”雾沂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因剧烈的冲击而微微颤抖,肩头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但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笙卿,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传递着无声的讯息:别动!撑住!
笙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清晰地看到雾沂眼中爆发的数据流和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他在替自己承受那些失控的怨念反噬!
“雾沂!”笙卿嘶哑地喊出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急切,“停下!你会…”
“闭嘴!”雾沂猛地低吼打断他,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沾血的右手猛地抬起,不是攻击,而是用冰冷的手背,极其粗暴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道,狠狠擦去笙卿额角因剧痛而渗出的冷汗!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手背皮肤擦过滚烫的额头。
这一个粗暴的动作,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两人之间所有摇摇欲坠的隔阂和试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管道里死寂无声。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共鸣。幽蓝的毒纹荧光与银色的脉动辉光在肌肤相触处交织、对抗。雾沂指尖跳跃的细微电弧,如同无数只幽蓝的萤火虫,在笙卿被痛苦和恐惧笼罩的视野里,成为唯一的光源和锚点。
雾沂那双浅淡的、此刻因痛苦和强行压制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着笙卿。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不再是单纯的担忧,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而激烈的东西——有不顾一切的决绝,有分担痛苦的坚定,有近乎蛮横的保护欲,还有一丝…被这生死相依的绝境逼出来的、赤裸裸的、无法再掩饰的…
占有欲。
这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笙卿灵魂都在震颤。
他看到了。看到了雾沂眼底深处那片终年不散的薄雾之下,燃烧着的、只为他一人的火焰。那么炽热,那么疯狂,那么…不顾后果。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试探,所有关于身份、关于动机的疑虑,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在这生死一线的管道里,被彻底焚烧殆尽。
一股同样汹涌、同样不顾一切的情感,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笙卿的胸腔里轰然爆发!混合着剧痛缓解后的虚脱,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悸动,混合着对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却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的…无法言喻的感激和更深沉的东西。
他不再犹豫。
被雾沂死死抓住的左手手腕猛地翻转!不再是承受治疗,而是反客为主,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同样死死地、不顾一切地反握住了雾沂那只沾满鲜血、正因承受怨念反噬而微微颤抖的手!
十指相扣!
冰冷与灼热,鲜血与汗水,银色的辉光与幽蓝的电弧,在这一刻,在黑暗的管道里,在彼此的掌心,轰然交汇!紧紧缠绕!
“唔!”雾沂身体猛地一震!浅淡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显然没料到笙卿会如此直接而强硬地回应!那狂暴的怨念反噬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紧握而停滞了一瞬!
笙卿借着这股力量,强撑起虚软的身体,猛地向前倾身!
在雾沂那双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倒映着幽幽蓝光的瞳孔注视下,在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喘息声中——
笙卿沾着灰尘和冷汗的额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狠狠地、重重地抵上了雾沂同样布满冷汗和血迹的额头!
冰冷的皮肤紧紧相贴!
呼吸瞬间交融!
“要撑…一起撑。”笙卿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从烧红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却蕴含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凶狠的承诺。他抵着雾沂额头的力道很大,仿佛要将这句话,连同自己的意志和生命,都狠狠楔进对方的灵魂深处!
没有华丽的告白,没有温存的絮语。只有这野蛮的额头相抵,只有这十指紧扣的力道,只有这句在生死边缘榨干所有力气吼出的、带着血腥味的誓言。
在这句话吼出的瞬间,笙卿皮肤下那些银色的脉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辉!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银色的辉光不再仅仅对抗蓝纹,而是如同温暖的潮水,顺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掌和紧贴的额头,汹涌地、主动地涌向雾沂!
嗡!
雾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混乱的数据流幽光在银辉涌入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块,开始剧烈地消融、平复!他肩上那狰狞的伤口,在银辉的笼罩下,流血的速度竟然肉眼可见地减缓!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带着笙卿独有的、如同春日复苏般的生机,蛮横地驱散着他体内的冰冷、痛苦和怨念的反噬!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笙卿。看着对方因剧痛和虚脱而苍白扭曲的脸,看着那双同样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不顾一切火焰的眼睛。看着那银色的辉光,如同守护的星河,将自己紧紧环绕。
他眼底那片终年不散的薄雾,在这一刻,被这汹涌的银辉和眼前人决绝的眼神,彻底驱散、点亮!
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不再是冰冷的愤怒和压抑的保护欲,而是如同岩浆般奔涌的、炽热而纯粹的情感洪流!
“笙卿…”雾沂的声音第一次彻底失去了平日的清冽和克制,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沙哑和颤抖,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他反扣着笙卿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对方的指骨捏碎!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猛地穿过笙卿汗湿凌乱的头发,死死扣住了他的后颈!
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近乎掠夺的强势!
他猛地低下头!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唇,带着同样灼热的气息,如同扑向唯一光源的飞蛾,狠狠地、精准地封堵住了笙卿因喘息而微张的嘴!
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如同攻城略地般的掠夺!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带着分担痛苦的决绝,带着压抑太久终于爆发的、焚尽一切的占有欲
冰冷的唇瓣紧贴,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中弥漫、交融。笙卿的呼吸瞬间被夺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传来的冰冷而炽热的触感,和雾沂那只死死扣住他后颈、如同铁钳般的手传递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归属感。
他没有任何抵抗。身体在最初的僵硬后,如同找到归宿般彻底放松,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迎合。他反扣着雾沂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几乎陷进对方的手背皮肤。紧闭的双眼因这激烈的冲击而微微颤抖,眼睫扫过雾沂同样紧闭的眼睑。
银色的脉动辉光与幽蓝的细微电弧,在两人唇齿交缠、十指紧扣、身体紧密相贴的方寸之地,彻底失去了对抗,开始前所未有地交融、共鸣!如同两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溪流,终于冲破阻碍,汇聚成汹涌的江河!
温暖而强大的银色辉光包裹着雾沂,驱散他体内的阴冷和伤痛。细微跳跃的幽蓝电弧则在笙卿的血管里游走,加速中和着那些顽固的蓝色毒纹,带来阵阵清凉的慰藉。
在这冰冷、黑暗、充斥着铁锈和血腥的管道深处,在这死亡的阴影尚未散去的绝境里,两人用最原始、最激烈的方式,确认了彼此的存在,交换着生命的能量和灵魂的印记。
喘息声、压抑的痛哼声、唇齿纠缠的水声,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放大,成为对抗外面死寂世界唯一的生命乐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