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到自己房间，帕洛斯坐在床边，盯着墙上的日历。距离雷狮出发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一周后，那个总是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就要远渡重洋，去地球的另一端。这个认知让他呼吸困难，像是有人在他的胸口压了一块石头。

他起身走向书桌，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铁盒，表面有些生锈了。帕洛斯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打开盖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看似毫无价值的小物件：一张电影票根，一支用了一半的铅笔，一个汽水瓶盖，几片干枯的樱花花瓣...每一样东西都与雷狮有关。

电影票是两年前雷狮强行拉他去看的科幻片；铅笔是雷狮考试时借给他的，后来忘了要回去；瓶盖来自他们小时候常喝的汽水；樱花花瓣则是去年春天雷狮随手夹在他书里的。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帕洛斯却像珍宝一样收藏着。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每次看到它们，胸口就会泛起一种奇怪的温暖和疼痛。现在，他轻轻抚摸着这些物品，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些勇气。

楼下传来电话铃声，打断了帕洛斯的思绪。他放下铁盒，走出房间。电话是父亲打来的，说中午不回来了，让雷狮自己去中介那里。

挂断电话，帕洛斯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孤独。雷狮要走了，这个家会变得多么安静啊。没有雷狮的脚步声，没有他偶尔的琴声，没有他打电话时低沉的笑声...

他转身上楼，经过雷狮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帕洛斯停下脚步，雷狮似乎在和谁通电话。

"...决定好了，周六的航班。"雷狮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比平时低沉，"不，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帕洛斯屏住呼吸，不自觉地靠近了一些。

"我知道我们是亲兄弟，"雷狮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帕洛斯从未听过的痛苦，"但我控制不了...所以我必须走，这是唯一的办法。"

帕洛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雷狮在说什么？控制不了什么？

"爸，别说了，"雷狮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我已经决定了。这样对我们都好...对，尤其是帕洛斯。他还小，不应该被这种事困扰。"

帕洛斯如遭雷击，后退一步撞到了墙壁。雷狮是在和父亲通话？而他离开的原因...是为了帕洛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

"我爱他，"雷狮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帕洛斯还是捕捉到了这致命的一句，"但这是错的。我们是亲兄弟...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他的。"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陷入寂静。帕洛斯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雷狮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我爱他...但这是错的...我们是亲兄弟...

这个认知让帕洛斯的胸口既疼痛又温暖。所有的困惑、矛盾、挣扎，突然都有了清晰的轮廓。那些他不敢承认的感情，那些深夜里的悸动，那些对雷狮触碰的渴望...都是不该存在的错误。

但雷狮爱他。这个事实像一把双刃剑，一边让他心尖发颤，一边又划得他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