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顺着消防通道的通风口灌进来，在台阶上汇成细小的瀑布。张极咬开应急照明棒的塑料封条，绿色冷光骤然亮起，照亮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狼头纹身。通道转角的监控摄像头正规律地转动，他军刀出鞘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都别出声。"张极低喝时，喉结在刀疤处滑动。照明棒举过头顶的瞬间，朱志鑫瞥见他西装领口露出的战术背心——这根本不是普通安保顾问该有的装备。
苏新皓最后一个踏入通道，领带在消防栓棱角上勾出深红血印。后颈条形码纹身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三年前在华尔街实验室被强制注射镇静剂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张泽禹突然抓住他手腕，少年指缝间渗出的鼻血滴在他虎口，滚烫得像火。
"你的后颈在发光。"张泽禹的声音发颤，灯光下他的瞳孔反射着诡异的绿色。苏新皓猛地甩开他的手，耳钉在灯光下划出银弧。这个动作让朱志鑫突然抓住墙壁干呕——三年前在ICU里，苏新皓也是这样甩开他插着输液管的手。
"砸掉它！"朱志鑫突然抄起墙角的消防斧。斧刃劈向控制面板的瞬间，电路爆炸的火花在积水中炸开细碎的金斑。张极突然捂住张泽禹眼睛，军刀反手抵住通风口："有东西下来了。"
机械蜂的嗡鸣声从金属管道深处传来。苏新皓扯松领带走在最前，后颈的刺痛越来越剧烈。当消防通道尽头出现厚重的防爆门时，张泽禹突然蹲下，鼻血滴进积水里晕开粉色云团。
"双重认证。"朱志鑫摸出门禁卡的手指在颤抖，怀表链从西装内袋垂落，表盖撞在金属柜体上发出闷响。苏新皓突然按住他手腕，对方无名指的钢笔茧正好硌在他掌心——三年前就是这只手签下的分手协议。
"退后。"张泽禹突然扯开卫衣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发光的菱形芯片。他将手掌按在扫描屏上的瞬间，整个通道突然陷入黑暗，只剩下芯片幽蓝的光芒映着他苍白的脸。
防爆门发出泄压的嘶嘶声向内滑开，服务器的低频嗡鸣排山倒海般涌来。苏新皓第一个踏入数据中心，积水瞬间没过他的牛津鞋。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将无数服务器机柜切割成晃动的黑影，像极了华尔街雨夜的墓碑群。
"这地方比我上次来低了三公分。"朱志鑫突然开口，靴底碾过漂在水面的打印纸。苏新皓猛地回头，耳钉在灯光下寒光一闪——三年前朱志鑫也是这样"无意间"暴露了码头仓库的沉降数据。
张极的军刀突然插进控制台侧面的锁孔。金属摩擦声中，他从西装内袋掏出笔记本电脑，数据线在积水中甩出银色弧线。当屏幕亮起的瞬间，张泽禹突然撞翻了旁边的设备架。
"别碰那个！"苏新皓扑过去时已经晚了。张泽禹的鼻血滴在键盘回车键上，主控台屏幕突然切换成血红色界面，滚动的代码中跳出\[Aurora实验 - 双生载体计划\]的标题。
朱志鑫踉跄后退，后腰撞在服务器机柜上。他看清屏幕左上角的航运单号时，钢笔突然从口袋滚出，笔帽脱落的瞬间，墨水在水面晕开，像极了三年前纽约港码头那滩凝固的血迹。
"这是...2019年12月的单号。"朱志鑫的声音像生锈的合页，"我们家从来不用这种格式..."
苏新皓突然拽开湿透的衬衫。后颈的条形码纹身正在渗血，血珠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积水表面形成赤色轨迹。张泽禹的瞳孔在看到那个图案时骤然收缩——与自己芯片下方的条形码一模一样。
"不可能..."张泽禹的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指尖在发抖。应急灯闪烁的间隙，两个完全吻合的条形码在水光中交叠，像某种邪恶的符咒。
"什么不可能？"苏新皓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向自己后颈，"你三岁生日那天被人贩子打烂的肩胛骨，手术台上是谁给你输的血？"少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鼻血喷涌而出溅在服务器指示灯上，红色的光透过血膜变成粘稠的紫色。
张极的军刀突然抵住苏新皓颈动脉："放开他。"刀刃压进皮肤的瞬间，朱志鑫的钢笔尖已经扎进张极手背。三人维持着诡异的僵持，积水倒映着他们扭曲的面孔，像幅后现代的暴力画作。
"都别演了。"苏新皓扯住朱志鑫领带将他拽到屏幕前，"三年前平安夜朱总把我送上飞机时，怎么不说说这个实验？"朱志鑫的皮鞋在积水中打滑，怀表突然掉落，金属表盖弹开的瞬间，防水表镜映出的数据正好与屏幕上的实验日志对上。
张泽禹突然抱住头蹲下，嘴里用蒙古语疯狂念叨着什么。苏新皓听清"金发刀疤""黑色皮卡"的字眼时，打火机"噌"地窜出火苗。朱志鑫在火光中看见实验对象照片——少年张泽禹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站着的白大褂胸前名牌赫然是苏新皓的名字。
"破解它。"张极的军刀转向张泽禹后颈发光的芯片，"现在。"
"不！"张泽禹突然推开他扑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苏新皓认出那是Aurora最高级别的防火墙指令，少年卫衣兜的薄荷糖掉出来滚到朱志鑫脚边——正是三年前朱志鑫在ICU给苏新皓含的那种口味。
主控台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红色倒计时在屏幕中央跳动，15:00的数字刺得人眼睛发痛。苏新皓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大笑出声，血污手指在屏幕上划出弧线："既然谁都别想好过，就一起下地狱。"
朱志鑫的怀表链突然崩断。夹层里飘落的泛黄纸条粘在积水上，"12.24 码头储物柜37号"的字迹被水晕开，墨迹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荧光反应——这是只有法医才知道的显影技术。
张极突然拽过张泽禹的卫衣领口，将一个金属U盘塞进去。少年的鼻血滴在他手背上，混着雨水流进西装袖口："记住储物柜密码是你生日，活下去。"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钢筋断裂的脆响中，苏新皓下意识扑向朱志鑫。两人重重摔倒在积水里的瞬间，混凝土块如冰雹般砸落。张极的军刀插在防爆安全柜锁孔里保持着开启状态，服务器短路的电弧将他的侧影烙成金色剪影。
安全柜内一片漆黑。张泽禹后颈芯片的光芒在黑暗中忽明忽灭，照见苏新皓和朱志鑫交握的手——两人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白痕完全吻合，像命运刻下的惊叹号。
"7分13秒。"张极的声音从金属撞击声中传来。朱志鑫突然抓住苏新皓渗血的条形码纹身，掌温烫得对方浑身一颤——三年前他在码头捡到的染血衬衫，破口位置就在这个条形码中央。
积水从安全柜缝隙不断涌入，已经漫过脚踝。张泽禹紧紧按着卫衣兜里的U盘，突然想起白天整理文件时看到的新闻——华尔街航运巨头千金的订婚宴，定在12月24日晚七点。
服务器自爆的倒计时机械音透过柜体传来，在狭小空间里反复回荡。苏新皓突然扯掉左耳第三颗耳钉，金属尖端划开掌心，血珠滴在朱志鑫怀表的裂痕处，恰好形成完整的心形。
最后一束应急灯光熄灭前，张泽禹看见苏新皓后颈的条形码纹身完全亮起，与自己芯片的光芒融为一体。黑暗降临的瞬间，他终于想起三年前平安夜那个躲在集装箱后面瑟瑟发抖的自己，和那个挡在他身前中枪倒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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