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雪越下越大。梁筱琳坐在民宿的原木书桌前，盯着手中的信纸发呆。周伯母的信写了三页，字迹在“陈勉其实......”处被泪水晕开，最后贴着张褪色的手术缴费单，日期是2018年12月25日——正是她摔下楼梯流产的那天。
“原来当年你妈真的做了换肝手术。”她转身看向靠在床头的周慕孙，他的脸色比雪还白，“陈勉没骗你，他只是怕你知道手术风险，怕你为了陪妈妈放弃和我分手的‘交易’。”
周慕孙的指尖攥紧床单，指节泛白：“所以她临终前说‘别恨你爸’，是因为......”他忽然剧烈咳嗽，血丝染红了手帕，“原来我恨了十年的人，才是拼了命救我妈的人。”
梁筱琳握住他冰凉的手，将暖手宝塞进他掌心：“信里还说，你爸当年故意疏远你，是怕陈氏集团的恩怨连累我们。他让人送你去国外读建筑，其实是想让你离他的战场远一点。”
窗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梁筱琳走到落地窗前，看见民宿门口的银杏王被积雪压弯了枝桠，却在枝头缀着朵倔强的花苞——那是周慕孙特意移植的“冬银杏”，据说能在初雪时开花，寓意“绝境逢生”。
“筱琳，”周慕孙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将大衣披在她肩上，“我忽然想起你大学时说的话，‘建筑不是钢筋水泥，是把心事砌进砖缝里’。”他指着远处的灯串，“这些银杏叶灯，其实每一盏下面都刻着字——‘2016.10.20初见’‘2023.12.25重逢’。”
梁筱琳转身，看见他睫毛上落着雪花，像极了他们在医院重逢的那天。她忽然想起威尔留给她的最后礼物——一个U盘里存着周慕孙七年来的所有采访，每次被问到“设计灵感”，他都会说：“来源于一位教会我什么是‘等待’的女士。”
“慕孙，等你出院，我们去看极光吧。”她踮起脚，吻去他眼角的雪花，“去你当年画在我草稿本上的那个极光观测站，带着我们的银杏叶日记，告诉天空，那些没说出口的‘我爱你’，终于攒够了。”
周慕孙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与温柔。他忽然踉跄半步，扶住她的腰——后腰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却被她掌心的温度慢慢驱散。远处，民宿的钟敲响了三点，雪地上的脚印交叠在一起，像幅未完成的画。
“听着，”他贴着她的耳朵低语，“银杏花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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