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知府瞪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才转身对面上愤愤的众人说道:“诸位,兹事体大,此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若是诸位还愿意相信我的话,不如就让衙门连调查,不出三天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乐知府到底还是有些威望,众人见他站出来主持公道,声音便小了些。
但是还有人不吃他这一套,“这乐公子可是您儿子,您怎么保证不会徇私枉法呢?”
“就是就是,到时候你们春秋笔法,大事化小,我们还能找谁说理!”
“至少给我们一个保障!”
乐知府闻言拿起那本账簿,对众人朗声道:“这样,我这就派人前去查那件青楼,若是确有其事,即刻查封!”
他面上的正气不似作伪,反对的声音顿时又少了不少,他摸了摸胡子,对仍然跪着的少女道:“至于这位姑娘所受的冤屈,本知府也不会视而不见,”他沉吟了一阵,“这样吧,苏州州的知府目前正在府中做客,若是诸位怕我徇私,本案便交由他处理,本官全程不会多说一个字,诸位以为如何。”
他到底还是有些威望,众人闻言便点了点头松口,“乐知府,您为官清正,还望您给我们一个交代!”
乐知府见众人松口,脸上的神色才放松了些,道:“自然,这些事若是犬子所为,本官自然不会轻纵了他。”
时懿欢看到这里,便转身回府了。
这件事到此都算是满足了她的预期,接下来……
“这件事少不得要审个三天,这三天你记得多去二小姐那里陪她说说话。”她饱含深意地对另一个小丫头说。
后者会意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正如时懿欢预料的那样,这件案子到底牵扯了官家公子,查起来少不得有些避讳,整整审了三天,才最终定了案。
乐府的管家被判为主谋,青楼中查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以他的名义进行的,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证据确凿。
“那张管家明日就要流放边疆了,”小丫头伏在时懿欢脚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最新的消息,“他名下还有三间这样不做人事的青楼钱庄呢,一夜之间全都查封了!那乐府的公子虽然不是主谋,但也还是被判了从犯之罪,打了三十大板,还被乐知府罚禁足了!”
时懿欢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毕竟乐逸政是“主角”,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扳倒,但是一下子能够查抄他三个店铺,也算是放了点血。
她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嘴边的笑容终于真实些了。
“二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小姐,奴婢的姐姐在二小姐院里做二等丫鬟,最近没少跟二小姐说乐少爷的坏话,二小姐眼看着对这门亲事也不满意起来,昨日还找高姨娘说退婚的事呢。”
时懿欢这才真正开心起来,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庶妹就会找到父亲闹起来。
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似的,桃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小姐,二小姐去了老爷的书房。”
“知道了。”时懿欢起身,也带着丫鬟往书房走去,二妹这般心急,自己怎么能不帮她一把呢。
还没有走到书房,时雨悦的声音便穿过木门传了出来,“父亲,那乐逸政这般为人,实在配不上我们相府!”
“胡闹!”时承业的斥责了一声,“这门亲事是你当初让姨娘厚着脸皮求来的,如今又说要退婚,这般不守信用,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
时懿欢听到这,敲门进去。
书房父女二人一跪一坐,见了她来,便都停了话。
时雨悦转过头去不看她,似是不服输一般。
“父亲,”时懿欢像看不到似的,对时老爷道,“二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乐逸政名下的产业都不干净,可见为人品行低劣,妹妹嫁过去,只怕日子不好过。”
时雨悦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面上的神色不由得复杂了起来。
“哦?你也同意退婚?”时承业一脸意外。
“父亲,乐逸政行事没有底线,若是与他扯上关系,咱们相府说不得那天就得受他牵连,到时候,不说名声好不好听,守不守得住右相府的百年基业都两说了。”时懿欢说到这里,想起了前世枉死的一家人,不由悲从中来,眼眶不自觉地发红。
听到女儿的话,时承业的脸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若只单单是为女儿的婚事,他还不觉得什么,若是牵扯到时家的基业,便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沉吟一阵,最终拍板,道:“这样吧,雨悦你最近装会儿病,我们以这为借口退婚,想来两家面上也不会太难看。”
时懿欢见目的达成,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真不枉她绕了这么一大圈。
……
夜家。
夜清宴刚从外面回来,听到管家的回报,脸上万年不变的神色终于变了变。
他摸了摸自己腰间那枚与时懿欢手中一样的玉佩,眼底闪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