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夫人接到夜府的回复心中难掩高兴。
尽管知道女儿嫁出去之后身不由己,夜家又经商,年节少不了要多谢应酬,但她心中还是希望女儿中秋的时候能回府看看。
当然她也是做好了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答复会来得这么快。
女儿帖中说这事是女婿主动提的,时夫人见此对夜清宴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同时心中也涌上一阵庆幸。
乐府的事情闹得很大,淮扬一带该知道的通通都知道了,时府自然也有所耳闻。
幸好……幸好女儿有魄力,主动提出了换婚的事,不然……嫁到乐府的女儿如今的地位该有多尴尬啊!
得了消息,时夫人正准备唤来管家,预备晚宴的事,却被下人告知,管家被赵姨娘差遣出门了。
时夫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可没有忘记赵姨娘前阵子包庇绿儿的事,也不知道赵姨娘对老爷说了什么,老爷竟然就不追究了。
如今赵姨娘有了身孕,在府中势头正盛,锋芒隐隐要盖过她这个主母去,如今连大管家都随意差遣了。
不论如何,女儿能回来总归是好事,没的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心情,时夫人与贴身的侍女交代起当日的布置。
窗外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过,趁着夜色跑出了主母的院子。
而高姨娘院子里知道了时懿欢要回来的消息后,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自己的女儿先是与乐府退婚,又因为乐逸政闹出的事情险些成为了淮州的笑话,凭什么那个低嫁时懿欢却还能如此风光地回府!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房门在此时也被敲响。
看到进来的人之后,高姨娘脸色并不好,“你来干什么?”
时府中的暗流时懿欢无从得知,中秋当晚与夜清宴坐马车准时到了时府。
时府背靠右相,在淮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中秋这种节庆,自然也有不少人上门拜访,来往的客人也不少,是以时懿欢二人到的时候,管家与时老爷还在接待前来的客人。
众人见到时懿欢,都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时家嫡小姐低嫁商人的事,在淮州府上层圈子里几乎人人皆知,但这是被人家的私事,再怎么也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即便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蠢到当着主人家的面说出来,因而气氛总体来说还算比较和谐。
尤其是见到时老爷这个老丈人对待女婿的态度后,众人也都没什么话说了,不少与夜清宴有过生意往来的客人们也都很给面子地上前寒暄两句。
宴客厅内,时夫人正接待着几位夫人,举止有度,态度大方,不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而过于谄媚或高傲,很是博得一番夸奖。
毕竟时夫人出嫁前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到底没辱没了门风。
高姨娘听着众人的夸奖,眼中的嫉恨怎么也藏不住。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勾唇笑了笑。
你们就使劲开心吧,等下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时懿欢跟着侍女走到宴客厅,里面一应布置装潢,皆是亮眼又得体,盛开的剑兰按照颜色摆放,远远看着像是云中圆月。
丫鬟们也都训练有素,脚步无声,动作利落,除了时府的底蕴,也可见时夫人治理有方。
时懿欢敏锐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心中涌起一阵异样。
正想让天婼去看看,时夫人便走了过来。
母女二人其实并不少见,毕竟两家确实只隔了一条长街,夜清宴又不限制她出行,时懿欢偶尔也会回家看看母亲。
但是总归是嫁出去了的女儿,再怎么经常见面也还是不如养在自己身边。
时夫人眼眶微热,拉着女儿的手怎么都不愿放开。
时懿欢体谅母亲,拉着她进到里间,慢慢地说些小话。
左右外面还有李嬷嬷看着,出不了大乱子。
时夫人有心了解女儿的婚后感情,总忧心夜清宴一介商人不懂礼数,怠慢了女儿,因此不免多问了两句。
时懿欢了解母亲的心思,为免母亲担心,也都捡着好听的说了。
她与夜清宴平日里除了不像夫妻,确实已经算是很好了,不仅是管家的事宜,就连生意上的事,夜清宴也愿意与她说两句,也会听取她的某些意见,并予以肯定。
这样的相处让时懿欢想起了曾经的某种猜想。
莫不是这位夫君,真拿她当继承人了?
母女俩细细说了些话,气氛和谐安宁,期间只有天婼进来了一会,便再没有其他人打扰。
眼看时辰到了,这才出了门,招待众人入座。
纵然结为了夫妻,到底还是男女分席,时懿欢坐在母亲下手,与夜清宴隔了一道屏风,对面说笑的声音隐隐传来,气氛还算是融洽。
时懿欢不知怎么突然放心不少。
众夫人里,有与时夫人关系好的,见到时懿欢松了口气的动作,会心一笑,竟促狭取笑起来。
“到底是新媳妇,到了娘家,也不忘挂心丈夫呢。”
时懿欢即便活了两世,但到底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脸上染了一抹薄红,在灯光下像是一朵正盛的桃花,好看极了。
另外一位夫人见她这般女儿作态,也不由感叹,“到底是长大了,出落得这般标致,上次见面你可还是个小肉团子呢。”
众夫人闻言都笑起来,对着时懿欢也是赞不绝口。
“再标致又能如何,低嫁了商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笑声一顿,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众夫人忍不住循声望去,在主人家面前说这等话,着实是没有点没有眼力见了。
说这话的,是一位七品小官的夫人,众人看到是她,眼底的神色便有些奇怪。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可是与乐知府的夫人是表亲呐!
时夫人脸色也不好,她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惊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