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都是一顿，便瞬间恍然大悟。
有不少人都发出了长长的一声。
在官场中混迹多年，通过联姻扩大自己的势力，众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比起现场拉拢一个一甲三元，还不如用姻亲和利益绑住一个自己亲手扶起来的新人。
萧青迟在京中孤立无援，又在皇上面前露过脸，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好操作的傀儡。
“胡说八道！”顾王对他的话很是不屑，“我顾氏家大业大，何必指望一个孤儿振兴我门风，胡扯也得有个限度！”
他说的话很是难听，却也算是一定程度上撇清了自己与萧青迟的关系。
不过有多少人信，那便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至少上面那位，看着没有全信。
“那么，王爷您要为小六的死负责吗？”典狱官见他不肯承认舞弊，便再度提起王府里的命案，毕竟凭空死了一个与舞弊相关的人，这件事不论如何都不能这么轻易糊弄过去。
“本王说了，什么都不知道！”顾王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清白，便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直接全都矢口否认。
“皇上！”他不配合，自然有人能够制住他，典狱官直接转头向皇上请示，“兹事体大，不能就这般糊弄过去，顾王这般拒不配合，事情很难调查清楚，请皇上下旨！”
徇私舞弊者死于非命，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一位王爷，确实已经不能让他们自己解决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最高位的那人。
皇上不再保持沉默，而是转向顾王，道：“顾卿，此事与你密切相关，你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就请你去大理寺走一趟了。”
顾王虽然没有插手换卷子的事，但确实利用了特权为萧青迟开过后门，此事一查便知。
但是事情重大，不能一口认下，否则稍微不慎便会牵连全家，既然如此，便只能……
他眼珠一转，凛然跪下，朗声道：“回皇上的话，舞弊一事，与臣并不相干，臣也只比在场的几位大人早一点知道。”
众人见他竟然松口，以为他放弃了挣扎，一时间有些意外，殿内静了一瞬，便爆开了一阵窃窃私语，看着顾王的眼神除了不屑，还有怜悯。
毕竟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罪行重大！
而比较了解他的政敌，却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后路。
果然，顾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装作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将事情的始末都交代了一遍。
“小六好大喜功，为了讨微臣欢心，自作主张利用王府的权利为萧公子走后门作弊，企图拉拢萧公子，今早起床时，小六将此事说出向臣邀功，臣知道徇私舞弊是多么严重之事，便不能容他逍遥法外，为了保全王府，一时情急懂了私刑，灭了他的口，至于舞弊一事，臣确实半点没有插手，请皇上明察。”
换卷子的事他确实没有参与，因此说得光明正大，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的理由虽然说得通，却有人不吃这套，那位典狱官上前一步，质问道：“那么您为何刚才矢口否认，而不将原委统统说出呢？”
顾王看了他一眼，里面带着深刻的仇恨，若现在不在皇上面前，这位典狱官恐怕已经没命了。
但是那位典狱官却丝毫不惧，他背靠楼家，不比顾家差多少，此时仍然一脸正直的看着顾王，等待他的回答。
顾王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怒气，淡淡道：“启禀皇上，臣自知闹出命案事态严重，虽然小六所犯之事罪大恶极，但到底不能死于私刑。臣为了保全名声，抱着侥幸心理企图隐瞒，还请皇上责罚。”
他将舞弊一事都推在死去的小六身上，只认了杀人的罪，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小六如今已经死无对证，王爷您想怎么说都可以，您有什么证据吗！”那位典狱官仍然步步紧逼。
顾王自然拿不出什么证据，他连小六的死都是刚刚才知道的，怎么可能有证据呢。
但他却一点都不慌，只是道：“小六早十几天就已经跟臣请了假，说回家探亲，放榜当天才回府的，臣根本没有时间吩咐他做什么，这件事王府的人都知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王府问问。”
顾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臣实在没有想到，他请假的这段时间，竟然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臣御下不严，弄出这档事情来。”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庆幸自己为了私下好办事，先让小六请好假去与莲火教接触。
没想到这样竟然阴差阳错为自己做了清白的证明。
这个说法，确实都说得过去，众人面面相觑，那位典狱官也没有了话说。
“臣弄出了一桩命案，确实罪行重大，但关于其他，都只是小六一意孤行，与臣并不相干，还请皇上明察！”
他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说话。
皇上看着顾王跪着的身影，眼神幽深，有人似乎从他嘴边看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笑容，再回神时，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紫宸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明黄的身影上，等待着他最后的发落。
顾王也并不十分有把握，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脊背僵硬着，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终于出声，道：“来人，去王府问话。”
这便是信了一半。
顾王松了一口气。
几盏茶过后，问话的宫人终于回来，肯定了顾王的说法，小六半个月前便已经不在府中了。
这就代表顾王似乎确实与舞弊的事没有多大关系。
但舞弊的人到底是王府的人，一样与他脱不开关系。
皇上思考了一阵之后，说出了对顾王的惩罚。
“顾卿御下不严，草菅人命，行为恶毒，不堪大任，降一等爵位，并扣除三年俸禄……”
“至于你二人的科举成绩……”皇上思考了一瞬，直接道：“便都取消，探花一位悬空，萧青迟留京考察。”
随着皇上最后的指令落下，这件事便都已经尘埃落定。
顾王虽然还有异姓王的名头，爵位却比其他三王低了一等。
别看只是一等，手上的权利却是天差地别。
就说兵权，一番削弱之下，便已经比别人少了三成。
势力被大大削弱。
而萧青迟，虽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惩罚，却也与仕途失之交臂，连最小的官都做不了了。
而那位被抄了文章的考生，也得了一番赏赐，也得到保证，能得一个比较好的官衔，比起旁的，已经好了太多。
对众人都处置一番之后，事情便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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