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烟然看着她静静喝茶的模样,浅浅笑了起来,道:“总有人说时小姐目光浅显,总爱争名夺利,容不下其他人,如今一见,才知道那些传言皆为虚妄,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烟然对此始终一知半解,如今见了时小姐,才算真正了解了。”
她举起手上的茶杯,语气仍然温婉,“方才是烟然冒昧,还请时小姐见谅。”
时懿欢没有在这上面计较太多,自入京以来,时懿欢接触过不少世家千金,即便面上没有明说,但时懿欢还是能感受得出来,她们私底下对自己轻慢的态度,符烟然这种不轻不淡的试探,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因此她也没有计较,同样抬起茶杯,微微示意,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这一来一往,两人之间的气氛慢慢开始融化,少了些许疏离,多了一丝熟稔。
缘分这东西向来奇妙,有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十几年,也不见得有多熟悉,而有的人才见面不到半日,便像是找到了知己。
符烟然看着时懿欢宠辱不惊的表现,眼底渐渐漫出一丝欣赏,她放下酒杯,正打算说些什么,一道声音便突兀地插了进来。
“什么腹有诗书,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好好的世家千金不做,偏要贪图富贵,去嫁给一个什么商人,这件事说出去都丢了世家小姐的脸!”
前来的是赵家三公子的嫡妹,赵姝玲。
赵家明面上与右相府、与夜家都没有任何纠葛,但赵三公子可从没有忘记自己在时懿欢夫妇手底下吃过闷亏,时时刻刻都想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赵家上下同仇敌忾,自然对右相府都没有好脸色。
赵王在右相被刁难的时候总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最近打击夜家生意的人里,也有好几个查出来是暗中属于赵王势力之下的。
今日更是冤家路窄,竟然让赵姝铃在宴会上碰到时懿欢了。
她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时懿欢的。
只见她出言讽刺了一句,不论是时懿欢还是符烟然,都没有搭话的意思,赵姝铃便觉得她们心虚,冷笑一声道:“若是夜夫人真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成日躲进府里,不要出来招摇过市,没得惹人白眼。”
赵姝铃特意加重了“夜夫人”三个字的语气,似乎是想要利用时懿欢商人妇的身份狠狠贬低她。
时懿欢闻言淡淡喝了杯茶,语气中还有着些许笑意,对面前的小姐道:“多谢赵小姐教诲,不过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懿欢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事,自然不会畏惧旁人的目光。”
杯中的茶水渐凉,时懿欢将茶杯缓缓放在桌面上,尽管面上仍然带着笑意,周身的气势却为之一变,让人隐约察觉出几分凌厉来。
“还有,赵小姐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有诰命在身,而赵小姐,连个郡主都还不是,按照品级,我可是在你之上,赵小姐对着五品诰命夫人不仅没有行礼问好,还出言侮辱,实在是不懂礼数。”
说着,时懿欢好像真的十分惋惜一般,摇了摇头。
时懿欢此话一出,有好几位妃子与命妇看赵姝铃的眼神就不对了起来。
众人这才想起,时懿欢在淮州,便已经被皇上亲抬了做五品诰命夫人,比现场一部分人的品级还要高呢。
时懿欢低嫁商人是一回事,但是赵姝铃对着诰命夫人这般张扬跋扈,确实是没有什么教养,这等自持身份就看不起她人的女子,若是没有厚实的家底,娶回家也不过是自找麻烦。
一时间,原本还因为赵姝铃的出身有所意动的夫人们便都暗暗摇头,竟赵姝铃剔除出了儿媳候选的名单。
“你……!”赵姝铃敏锐的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发生了变化,一时间又气又急,指着时懿欢说不出话来。
她急着为自己的兄长出气,一时间竟然忘了时懿欢有诰命在身。
而且她也没想到,时懿欢竟然会这般不要脸,竟然将诰命夫人的身份太出来压人!
时懿欢却并不觉得在这个时候抬出诰命夫人的身份有什么不妥,毕竟到自己手上的东西便是自己的,不用白不用。
且对付赵姝铃这种自诩身份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压在她头上,叫她哑口无言。
赵姝铃指着时懿欢说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任何话来反驳时懿欢,着急得眼睛到处乱看,想要找个方法为自己解围。
不多时,她余光瞄到了什么,灵光一闪,脸上的表情再度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