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懿欢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昏暗,她分不清已经过去了多久,只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也不知是毒药的遗留,还是单纯睡久了些。
身上的伤被人细心包扎好了,只留隐隐的痛楚。
她微微一动,想从床上坐起来,旁边便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扶住。
“你怎么样?”似乎是顾忌她身上的上,夜清宴并不敢十分用力,只是虚虚扶在她后背,浓墨的剑眉紧紧皱起,像是画卷上不和谐的失误。
时懿欢转头看他,自己脸色苍白,夜清宴也好不到哪儿去,那眼底的青黑,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我没事,”时懿欢摇了摇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我睡了多久?”
夜清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递过来一杯水,默默喂她喝了。
时懿欢知道他现在情绪不高,也明白夜清宴是关心自己,便没有说什么,低头将水一点点喝完了。
清凉的水进入喉咙,像是夏日的冰块,冲去了喉咙的干涩,令她感受到了短暂的舒适,就连隐隐的头痛,也消解了不少。
“再喝一杯?”夜清宴看着她干裂的嘴唇,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又倒了一杯过来。
时懿欢摇了摇头,表示一杯已经足够了,夜清宴便也没有勉强,扶着她靠在金丝软枕上,又给她拉了拉被子,这才缓缓说:“你睡了一日,青楼那边我让人封锁了消息,没有打草惊蛇,你放心。”
夜清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中轻轻揉捏,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顾虑着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强装平静地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救出时懿欢之后,夜清宴凭借着两人之间的默契,迅速让人封锁了消息,并彻查了整家青楼的人,最终抓住了唯二有关联的人,加上重伤的燕儿,一共便是三人。
负责审讯的望中楼小队从三人口中撬出了不少消息。
她们确实是莲火教安插在京中的探子,从前都是为总部探听京中的风向,或者散布一些谣言。
从前萧青迟还在的时候,便利用她们做了不少事。
而萧青迟死后,莲火教开始收缩人手,很多人都已经暗中撤离了京城或者去了其他分部,只有她们留了下来,以防不时之需。
至于最近散布流言的人,她们却一口咬定,已经不记得那人的模样了。
不论对施加多少暗示,都无法从她们口中再套出任何相关的线索,仿佛她们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了一般。
或许莲火教早在这上面留了一手,仿佛就是为了防着这一天。
不过没关系,时懿欢已经有了突破口了。
若是没有燕儿这一茬,她或许只以为那个人是偶然出现,但既然出了意外,无论无何,她都要盯着那人拼命查。
或许是莲火教对她过于仇恨,才至于被蒙蔽了双眼,恨到即便是再度牺牲一次好不容易安插的棋子,也要置她于死地。
时懿欢将自己的猜想缓缓说出,夜清宴静静听着,只是不是应一声,看着并不是很积极。
时懿欢微微垂眸,知道他心中不好受,便停住了话头,微微起身。
夜清宴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直起身子便要伸手帮忙,没想到却被轻轻拉住了。
时懿欢如今浑身是伤,夜清宴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伤害到她,因而僵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时懿欢轻轻笑了下,将夜清宴拉回到原本的位置,然后轻轻靠在他怀中。
夜清宴身子僵了一下,最终缓缓放松,抬手轻轻摸着时懿欢的头。
青丝如墨,又似丝绸顺滑,手感极好,夜清宴摸了又摸,最后有些爱不释手了。
时懿欢像只被顺毛的猫一样,懒懒地窝在夜清宴的怀里,双眼舒服的眯起,几乎快要睡去。
房中只燃着一两盏烛火,橘色的光芒染遍四周,气氛静谧又温馨,四处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这次是我大意了,”时懿欢轻轻的声音在静谧的气氛响起,带着些许讨好和自责,“我以后一定会再注意自己的安危,不会这么掉以轻心了,清宴,你不要生气。”
夜清宴依旧握着她的手轻轻揉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时懿欢知道他不放心,便从他怀中抬起头,小猫一样一下一下吻着他的下巴。
最终,夜清宴又一声轻叹,低头接住了她的吻,唇舌交缠间,夜清宴呼吸急促,似要与她抵死缠绵。
“下不为例。”
这无奈的一声,便代表夜清宴没有再计较了。
时懿欢身上的伤看着不严重,却确实需要卧病休养几天,为此,夜府便放出消息,王妃身子抱恙,最近都不见客。
此举不仅是为了谢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蒙蔽暗中窥视之人的视野,让他们以为事情仍然在自己的掌握之下。
此消息一出,几方势力反应不一,除却右相府第一时间派人前来关怀,其余不少人都是打着关怀的目的前来试探。
夜清宴对此一视同仁,一概都不见,就连皇上派来关心的人,都拒之门外。
只有时夫人,被例外迎进了府中。
她也并不是一个人来,已经外嫁却仍然在时府中常住的时雨悦也一反常态地跟了过来。
时夫人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只以为时雨悦嫁了人懂事了。
只有夜清宴别有意味地在时雨悦身上看了两眼。
两人始终都是由夜清宴接待的,时懿欢没有出面,看着似乎病得很重。
时雨悦别有意味地往屏风后面看了几眼,面上担忧地问道:“姐姐的病到底如何了,姐夫您不如仔细说说,也好免去我们的担忧。”
夜清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还请岳母见谅,懿欢近日病得下不来床,现在也还在昏睡,实在不便见人,待懿欢好些了,小婿自当携妻上门探望。”
时夫人闻言更是担心,有心想进去看看女儿,又怕带了冷风进去加重女儿的病气,只得一再嘱托夜清宴,又送了一车又一车的补品来,宽慰自己的心。
时雨悦次次跟在时夫人身后,探听时懿欢的病情,在得知仍没有好转之后,脸上的神情一度模糊,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