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让珂尔玛的梦境与现实在伤口处缝合。
恍惚间,左肩的枪伤化作西伯利亚暴风雪中的冻疮,杰克臂弯里摇晃的马车变成了暴风雪肆虐的战场。
……
那是 1893 年冬。
西伯利亚的寒风裹挟着铁锈味的雪花,十四岁的珂尔玛·芙丝——此刻化名为"科马克"的瘦削少年,站在第七军团新兵队列的末尾。
她将暗蓝色短发塞进毛毡军帽,绷带在单薄衬衣下勒出肋骨轮廓,冻裂的指尖死死攥着衣角。
这是1943年的冬天,军营的铸铁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从此再无人唤她本名。
队伍末端的“科马克”像一柄插在雪地里的刺刀,在她扶正被风吹歪的宽大帽檐时,几个老兵已经开始打赌这"小崽子"撑不过第一周。
"火柴棍也配拿枪?"维克多班长把训练用的莫辛纳甘步枪砸向她胸口。
珂尔玛被冲击力撞得后退两步,却沉默地接住枪,指尖在枪托上留下带血的指印——这是从小与她作伴的物品,掌心冻疮崩裂的血渗进木质纹路。
雪原上的夜晚虽不明显,但依稀能够辨认已晚的天色。军队在窃窃私语中散开,她向早已告知的寝舍默默走去。
新兵宿舍里,铁架床上的霉味混着劣质烟草的气息。
在她刚掖好发黄的床单的第三个角时,维克多班长的亲信安德烈咧着缺了门牙的嘴,拎起一桶混着冰碴的脏水晃过来。
“给火柴棍洗个澡!”
他怪叫着将水桶倾斜的瞬间,整座军营的时间仿佛突然凝固。
珂尔玛的右手还保持着整理床单的姿势,左手却已从靴筒抽出蝴蝶刀。
刀锋割裂空气的嗡鸣声中,安德烈感到喉结处传来金属的凉意——那把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抵住了他的气管,刀尖恰好压在最脆弱的环状软骨上。
泼出去的水此时才哗啦落地,浸湿了珂尔玛的裤脚,而她那长长的睫毛一下都没有颤动。
"下次。"她用刻意压低却仍带着少年清润的嗓音说。
“泼水的右手会钉在墙上。”
刀锋随着话语微妙地调整角度,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时,安德烈看见刀刃映出自己扭曲的脸——还有这个"漂亮男孩"眼底冰川般的冷光。
整个宿舍鸦雀无声,老兵们这才注意到,新兵手腕上那些看似擦伤的痕迹,实则是长期使用绞索磨出的老茧。
谢尔盖教官踹门进来时,珂尔玛的刀已经收回袖中。
她正用浸湿的床单拧成麻花状,突然甩出去缠住安德烈的脖子,在对方窒息前刹那松开。
报告教官,"她立正时的胸口丝毫不见起伏,"我在示范苏沃洛夫军校的毛巾格斗术。
说完,“科马克”将被泼湿的床单从床上扯下来。整桶混着冰碴的脏水浸透了棉絮,在木地板上积成一滩浑浊的水洼。
她在众人的目光走出卷帘门,厚重的军靴踏在地上不见声音。
将湿透的床单拧成麻花状,水珠顺着纤细却布满茧子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
午夜时分军营中心的走廊空旷而寂静,却出现了一个突兀的身形。
走廊尽头的公告板上贴着寝室分配表,她的手指在"3-12"号寝室那一栏停留片刻——刚刚谢尔盖教官将她调换到了那里。
据说那间寝室住的是"特别侦察队"的预备成员。
当她抱着半湿的床单推开新寝室的门时,扑面而来的并非刚才寝舍的浓浓的体味与霉味,而是洗衣粉的淡香与书本的味道。
靠窗的下铺上,一个戴眼镜的少年正用钢笔在《近身格斗手册》上勾画,阳光透过结霜的玻璃在他肩头投下菱形的光斑。
奈布·萨贝达抬起头时,珂尔玛正将湿床单甩向晾衣绳。
那截绳子却突然断裂,床单像投降的白旗般垂落。
少年侦探的钢笔停在半空,他看见新室友的蝴蝶刀从袖口滑出,刀尖精准地钉住床单一角,另一只手抓住垂落的绳头打了个水手结——这是黑海舰队特有的绳结法。
“你的手法很特别。”奈布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缠着绷带的手腕。
珂尔玛没有回答,只是将钉着蝴蝶刀的床单另一角甩向对面墙壁,刀刃穿透木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被拉直的床单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临时屏风,水珠沿着褶皱缓缓流淌,在地板上画出蜿蜒的痕迹。
当夜,奈布的备用毛毯出现在珂尔玛空荡荡的床板上。
而他的《血字的研究》第一页的边缘, 多了一行沾着墨水的俄语“Спасибо”(谢了)——这是他们沉默友谊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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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错🤓这是 17 岁的珂尔玛在失血休克时梦到自己 14 岁在军营的经历
作者而她昏迷中的回忆正好用来讲述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