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下）

“刚刚我们私下见的那一面不必叫他们知道，对你洗清嫌疑反而会带来阻碍。”文知意走到床边坐下，苏文谦闻言点了点头，看向文知意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去见阿……池铁城了？”良久，他开口问道，提及池铁城时还有些迟疑。

“去见了他一面，和他谈了谈。”文知意不愿令他知道具体内容，怕他伤心，便避而不谈，叉开话题：“今天白天，我说过叫你不用担心，你却还是自己逃走，为什么？你知道的，哪怕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我也会帮你做到，带你出去的。”

“知意，你瞒了我多久？”苏文谦静静地听她说完，却不答反问道。

“什么？”文知意有些错愕道。

“帮共党做事，杨之亮是共党，这两件事，你瞒了我多久？还有你说的杨之亮说的第一个请求，是什么意思。”苏文谦看向她的脸，看到一丝惊讶和犹疑。

“我第一次和杨之亮见面就猜到他是共党。他到底救了你们，我许诺他一件事，不违背道义，不超过底线，力所能及。”文知意在犹豫，后面的事，阿谦知道了，会不会怪她。

“送你们走后，他也一直帮忙照顾紫舒姐和小雪，我便和你们一样，偶尔会接一些锄奸或打鬼子的任务，那时我觉得共党很有前途，便索性帮了他们。

“毕竟紫舒姐一个人，维持和小雪的日子单靠她去小学当个音乐老师也是艰难的。况且就算老爹骗了你，但到底他养了我们长大，教我们一身本领，总不好不闻不问。我便常常送些东西，在暗处看老爹拿了，便也算尽了一份孝。”

“但做这些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抗战结束，没有鬼子打了以后，我又应该做什么？你们又如何自处？”

“所以我算是共党的编外人员，去杀那些为祸百姓的人，也算是人生活得有意义。”

“可没想到，三年前，就是你们回来那一年，就在那天的一个月前，杨之亮求我去东三省杀掉到了那个即将逃离审判的鬼子军官，这是他第一次求我，我去了，没想到，一回来迎接我的就是他的死讯和颓废失意、烂醉如泥的你……”

“所以我后悔，如果我没有去，就不会由着池铁城和老爹骗你，不会让他自己扮成秦鹤年奔赴那个不属于他的刑场。”文知意说到这里，不由得红了眼眶，她仰起头盯着墙上的时钟，不让眼泪落下。

“知意……”苏文谦没想到这些年她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自己还……他有些愧疚，他几乎没怎么看到过知意哭，但好像每次，都是因为他。

“好了阿谦，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文知意转过身时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关押室。

苏文谦看着那个被关上的门，久久回不过神来……

门外，文知意站在门口，良久叹了一口气。

是的，她说谎了，作为穿过来的人，她怎么可能在知道共党会取得最终胜利的情况下去扶持别的党派呢。

况且当时共党势弱，军统势强，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她帮了共党，他们会记她一辈子的恩。这不能怪她自私算计，只能说是大势所趋罢了。

在这个时代，谁又不是这样呢？

随即，她转身去了局长办公室，欧阳湘灵和曹必达果然在这里。见她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欧阳湘灵是还在想她那句话，曹必达则是，敬畏。是的，敬畏，他早就听局长和欧阳湘灵说了关于文知意的事迹，视她为共党的恩人了。

文知意没管他们，对坐在上首的局长领首：“局长，他们俩我先借走。”

局长微笑点头，文知意便拉起了欧阳湘灵，没管一旁同时站了起来的曹必达，径直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去哪？”走出办公室，欧阳湘灵不由得问道。

“我家，情报在身上吗？”文知意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带了。不过，我们去你家干嘛。”

“帮你们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