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水之都的午后,天空被灰蒙蒙的铅云笼罩着,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凶猛的敲打着“彭格列海产贸易公司.七水分部”的巨大玻窗,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栋位于中心街区边缘的三层石砌建筑,表面看起来与岛上众多的海产品加工、贸易公司并无二致:
门口停着装满新鲜鱼获、覆着防水布的板车;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与冰块的冷冽息;穿着防水围裙、头戴草帽的工人们步履匆匆,将一箱箱处理好的鱼获搬进搬出。
然而,在三楼那间拥有绝佳视野的办公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巨大的橡木办公桌后,坐着的并非寻常商人。笹川了平,这位彭格列家族的晴之守护者,此刻正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略显紧绷的深蓝色西装,金色的短发依旧根根挺立,如同他永不熄灭的斗志。他强健的体格在西装的包裹下依然充满力量感,微微敞开的领口和随意卷起的袖子,透露出他对这套"戏服"的不适应。
他正皱着眉头,试图理解面前一份关于"西海特定海域蓝鳍金枪鱼季节性迁移对本地市场波动影响"的冗长报告﹣﹣这是他作为分公司老板必须处理的"日常工作"之一。
阳光透过被雨水冲刷模糊的窗户,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桌上,一枚晴属性指环安静地躺在特制的天鹅绒衬垫里,旁边还有一杯早已冷掉的黑咖啡,以及一个造型奇特、带着金属帽檐的橙色通话装置﹣﹣那是经过伪装、能跨海域联系的加密电话虫。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了平的声音低沉有力,刻意收敛了平日的洪亮。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七水之都本地颇有名望的船材供应商﹣﹣老洛克。他搓着手,脸上堆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了平老板,关于下一季度鲸鲨皮供应的价格……”
了平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奔涌的、渴望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本能。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商人式”微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洛克先生,坐。价格的问题,我们需要考虑西海航路最近的‘风浪’风险……”
这是他百年以来第二次离开西西里海域。出来之前他可是“恶补”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商业话术和情报。
他将彭格列监控到的、目前存在的海贼势力活动信息巧妙地融入讨价还价中,既显得有理有据,又不露痕迹地向对方传递了某些“警示”。
老洛克听得一愣一愣,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对方条理清晰、信息量巨大的分析堵了回去。
他暗自心惊:这位年轻老板看似粗犷,对海上局势和风险的把握竟如此精准?这哪是单纯的鱼贩子?!
谈判在半小时后达成协议,双方都自认为占了便宜。
送走洛克,了平松开领带,长长吁了口气,感觉比打十场架还累。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雨幕中依旧繁忙喧闹的七水之都。
巨型喷泉的水流在雨中显得更加磅礴,蜿蜒的水道中船只穿梭不息。这里不是并盛,没有熟悉的街道和同伴,但守护的职责早已刻入他的骨髓。他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微微发白:
“极限地忍耐……这都是为了任务!”
雨势稍歇,了平决定换上便装 去"巡视市场"———既是维持老板人设,也是收集情报。
他庞大的身躯在七水之都狭窄而富有层次感的街道间穿行,走过喧嚣的"蓝水车站",巨大的海上列车"冒烟汤姆号"正鸣笛进站;路过"水水肉"香气四溢的摊位,他随手买了一大份,边走边啃,汁水淋漓的样子引得路人侧目,但他毫不在意。
他与码头卸货的工人碰拳打招呼,在船坞边看了一会儿巨型帆船的维修,甚至还跟几个缠着绷带、刚从伟大航路某段冒险归来的小海贼勾肩搭背地聊了几句———对方丝毫没察觉这个豪爽请他们喝酒的大个子有任何异常。
笹川了平像一块海绵,无声地吸收着这个城市的脉动:关于海军的调动、某位新晋超新星的悬赏、神秘船队的目击……每一丝信息都在他脑中高速过滤、分析。
他站在"中心街大桥"上,望着远处海天一色、尚未散尽的阴云。西西里海域……他已经离开那里快半年了,有时他也会情不自禁的思念,那唯一与自己故乡有关的地方。
他能感受到平静水面下汹涌的暗流,体内晴之火焰仿佛感应到宿命的临近,在平静的表象下隐隐躁动。
傍晚时分,天空放晴,夕阳的金辉穿透云层,将宏伟的七水之都染上一层温暖的金红色。了平回到了办公室,刚脱下沾着鱼腥味的工装外套。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尖锐、急促、穿透力极强的蜂鸣声,骤然从那台看似笨重的"橙色通话装置"内部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同于寻常电话虫的"卟噜卟噜",更像是某种最高级别警报的撕裂声!
了平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如针!全身的肌肉霎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甚至没有转身,一个极限迅速的滑步闪到桌前,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一把抓起加密电话虫,猛地按下那个从未启用过的红色按钮。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 电话虫里传来的 情报员粗重的喘息。
“他……出现了……”
夕阳的金光斜射进来,照亮了了平的脸。那张原本还残留着些许商人式疲与忍耐的脸,在几秒钟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伪装、隐忍、克制如同碎裂的石膏面具般剥落殆尽!
“终于……等到了!!! ”
笹川了平的声音不再是刻意的低沉,而是如同洪钟大吕,充满了压抑到极点的兴奋和滔天的战意,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火焰的滚烫,在空旷的办公室内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