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明亮,穿透了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刺眼的光带。
林希安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走廊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脑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发胀。
走廊另一头,公共盥洗室的方向,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压抑又痛苦的干呕声和冲水声,间或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呻吟咒骂。
宋亚轩“呕……咳咳……贺峻霖……你他妈……下次再灌我……老子……老子跟你……呕……”
贺峻霖“闭嘴吧你……自己……自己没点数……”
贺峻霖正抱着一个镶嵌金边的马桶,吐得天昏地暗,银灰色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昂贵的丝质睡衣后背全被冷汗浸透,肩膀随着剧烈的呕吐不断耸动,喉咙深处发出刮擦生锈管道般的痛苦声音。
刘耀文像滩烂泥一样瘫在最大的那张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石膏花纹,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起皮,嘴里喃喃自语。
刘耀文“水……给我水……我要死了……真的……再也不喝了……”
马嘉祺靠坐在吧台边,手里端着一杯清水,脸色比其他人稍好,但也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憔悴。
她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面无表情地穿过这片狼藉的战场,走向严浩翔所在的主卧套房。
推开卧室的门,厚重的窗帘依旧紧闭着,光线昏暗。
那张大到离谱的Kingsize床上,严浩翔依旧深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像只筑巢的猛兽。被子被他卷成一团,大半压在身下,只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林希安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希安“严浩翔”
林希安“起来了”
严浩翔“嗯…”
严浩翔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睡意的鼻音。他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似乎不满被打扰,下意识地想往枕头更深处埋去。
林希安“先喝点水”
严浩翔“头疼…”
严浩翔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热的蜂蜜水,喉结随着吞咽困难地滚动。
林希安“半夜是不是吐了?折腾得够呛吧?”
严浩翔“……好像……吐了两次……记不清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抓着她的手紧了紧,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带着点讨好和依赖的眼睛看着林希安。
严浩翔“吵到你了?”
林希安“你说呢”
林希安“那么大动静,跟拆房子似的。”
林希安“还想吐吗?”
严浩翔“不想”
严浩翔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似乎怕牵动翻江倒海的胃。他依旧仰着脸看她,眼神里的偏执和痛苦被一种更深的、近乎贪婪的专注取代。
严浩翔“它…戴着合适吗?”
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近乎虔诚地,碰了碰戒指冰凉的铂金戒圈边缘。
林希安“嗯,尺寸刚好”
严浩翔“所以你昨晚是不是答应了?”
林希安“嗯,答应了”
他脸上那种紧绷的、小心翼翼的、甚至带着点卑微的神情,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浩翔“真的?”
林希安“嗯”
严浩翔却像是没听见,或者根本不想听见。他不仅没松手,反而顺着她的力道,整个人像只大型犬一样,急切地从床上滑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严浩翔“那我们”
严浩翔“……去领证,现在就去,好不好?”
严浩翔“民政局八点开门,我让司机备车,现在就走!”
林希安“领证?”
林希安“严浩翔,你脑子被酒精泡坏了是不是?”
林希安“……你觉得你现在能走出这个门?还是想顶着这张脸去拍结婚照?”
严浩翔被她戳得愣了一下,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状态——宿醉浮肿的脸,乱糟糟的头发,赤裸的上身,还有满身的酒气汗味。
严浩翔“那……”
严浩翔“等我们收拾好……下午就去?好不好?”
严浩翔“我就是想……想快点……”
刘耀文“呕——咳咳咳……翔哥……”
刘耀文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得像鬼,眼神涣散地看着房间里姿势暧昧的他们,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什么。
严浩翔“要吐就去卫生间!别在我房间碍眼”
林希安“先把你自己收拾干净,醒醒脑子再说吧。”
林希安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他瞬间垮下来的、委屈巴巴的脸,转身就朝卧室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