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幅设计图纸摊开在客厅宽大的羊毛地毯上,林希安屈膝坐在旁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图纸上繁复的玫瑰雕花立柱。
墙上的古董挂钟,时针早已悄然滑过午夜十二点,不紧不慢地走向“3”的位置。
下午严浩翔出门时信誓旦旦的“少喝点,早点回”还在耳边,此刻却被这漫长的寂静拉得单薄。
张真源……她那个看似沉稳实则腹黑的干哥哥,加上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小……
林希安几乎能想象出此刻“云顶”顶层包厢里是怎样一副群魔乱舞、推杯换盏的景象。
尤其张真源,上次喝酒就差点把严浩翔喝到抱着马桶唱《兄弟》,这次他能轻易放过严浩翔?
她拿起丢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最终还是划开解锁,点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男人们放肆的大笑、酒杯碰撞的脆响,像开闸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听筒的屏障,汹涌地灌进林希安的耳朵里,让她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严浩翔“喂?老婆?”
背景音里,一个拔高的、带着促狭笑意的男声立刻响起。
刘耀文“哟!翔哥!查岗的来了!嫂子查岗了!”
张真源“安安?放心,哥帮你看着他呢,没乱来……就是酒喝得有点多,高兴嘛!”
丁程鑫“快报告坐标!翔哥,坦白从宽!”
一片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林希安“严浩翔,你喝了多少?”
严浩翔“没……没多少……老婆……高兴……”
林希安“什么时候回来?”
严浩翔“嗯…马上回!”
严浩翔“你等我……我这就……”
刘耀文“翔哥也有今天!哈哈哈!”
贺峻霖“张哥,看来你这‘监督’力度不够啊,安安亲自下令了!”
林希安“我是不是之前和你说了,少和他们拼酒。”
林希安“尤其是我哥!他的话你也敢全信?”
严浩翔“……知道了,老婆……我错了……这就回……你等我……”
接着是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还有他对兄弟们含糊的告别。
严浩翔“……走了……我老婆……等我呢……”
电话被挂断,那令人烦躁的喧嚣终于彻底消失。林希安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无奈地吁出一口气。
终于,车子驶入熟悉的庭院,在主宅前停下。灯火通明的大厅透过落地玻璃门,向寒冷的夜色泼洒出一片温暖的橙黄。
严浩翔几乎是踉跄着推开车门,拒绝了佣人的搀扶,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玄关。
林希安就坐在靠窗的那张单人沙发里,身上裹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羊绒开衫,膝盖上摊着一本厚重的婚纱设计图册。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酒气,脚步虚浮地挪进来时,她秀气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威士忌味道,其中还混杂着雪茄和高级香水的尾调。
林希安“喝这么多”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迷蒙却异常专注,跌跌撞撞地就朝她扑过来。
严浩翔“老婆…”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固有的、清冽的木质香气,瞬间将她包围。
严浩翔“我回来了……没跟哥……呃……张哥多喝……”
林希安被他搂得有点喘不过气,他身上的酒气确实熏人。她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入手一片滚烫。
林希安“一身酒气,熏死了。先去洗洗?”
严浩翔“不要……”
严浩翔“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林希安看着袖口那点碍眼的玫红痕迹,再闻着那浓重的酒气,又好气又好笑。那股热意透过衣衫源源不断地传来,几乎要将她融化。她只能偏过头,尽量避开他带着酒气的呼吸。
沙发另一头,那里放着一个打开的巨大丝绒礼盒。盒子里,黑色天鹅绒的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顶璀璨夺目的钻石冠冕。
那是今天下午珠宝商特意送来的最终样品。
酒气依旧熏人,袖口的酒渍也提醒着这家伙今晚的“战绩”,可环抱着她的手臂,那紧贴着她的、有力的心跳,却又如此真实而滚烫。
林希安“看到那个了吗?”
她轻声问,下巴朝皇冠的方向点了点。
严浩翔闻言,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严浩翔“嗯……好看…配你”
严浩翔“到时候……我跪着给你戴……谁都不许抢……张真源也不行……听见没?”
他含混地应着,似乎用尽了最后一点清醒的神志去强调这个决定。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带着酒意的温热气息拂过她的颈侧。
他睡着了。高大的身躯沉甸甸地压着她,像个终于归巢、心满意足又无比依赖主人的孩子。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切割着深沉的夜幕。
而这一室灯火温暖的寂静里,只有相贴的体温、沉缓的呼吸,无声地宣告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归属和甜蜜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