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

天马司踮起脚尖时，四月风正卷着樱花穿过敞开的窗户。浅粉花瓣掠过他扬起的指尖，在透过玻璃的菱形光斑里划出细小弧线。

"这里应该要更轻盈…"他对着空气喃喃，赤脚踏过木地板上的光痕。戏剧社活动室此刻安静得能听见樱花落在窗台的声音，其他成员都去上选修课了，只有他借口肚子疼溜出来排练新剧本。

旋转到第三圈时忽然听见机械运转的轻响。司猛地收住动作，金橙色发梢扫过泛红的脸颊："类！你又偷拍！"

神代类从堆满道具的储物架后探出头，改装相机镜头还泛着幽幽蓝光。"这是对美的客观记录。"他晃了晃缠着电路板的相机，"看，司君刚才转圈时带起的樱花轨迹，像不像《胡桃夹子》里糖梅仙子的裙摆？"

"要比喻也该用《仲夏夜之梦》！"司气鼓鼓地冲过来，运动服领口随着动作滑向一侧肩头。类忽然垂下眼帘调试相机，黑色手套擦过快门键发出细微声响。

当带着硝烟味的手指捏住相机边缘时，类闻到了司身上橙子味洗发水的甜香。显示屏亮起的瞬间，十七张连拍照里金发少年或蹙眉或展颜的模样，在樱花雨里鲜活得不真实。

"这张角度好奇怪…类你半跪着拍的吗？"司的指尖划过某张照片，画面里他正仰头接住飘落的花瓣，晨光为睫毛镀上金边。类突然抽回相机，改装零件撞在铁架上发出当啷声。

"是相机自动追焦。"他转身整理散落的齿轮道具，后颈碎发间露出微红的耳尖，"比起这个，司君刚才的旋转动作重心有问题吧？"

司盘腿坐在道具箱上晃着脚丫，看类用激光笔在地面投射辅助线。"右脚要再偏移五度，"类半跪着调整司的足尖位置时，樱花突然从通风口涌入。纷纷扬扬的花瓣雨里，司发现类的睫毛其实很长，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凤尾蝶。

"类的手…在发抖？"当冰凉指尖第三次滑过他的脚踝，司忽然俯身凑近。类维持着半跪姿势仰头，喉结在黑色choker下轻轻滚动，樱花落在两人交错的鼻尖上。

上课铃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明天继续排练。"类猛地起身，工具箱撞翻时弹簧零件滚了满地。司大笑着去追逃窜的螺丝钉，没看见类将那张偷拍照片设成了加密屏保。窗外樱花仍在飘落，某个装着润滑油的玻璃瓶在道具箱深处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