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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我正从领奖台上栽下去。后脑勺砸在台阶上的钝痛还没消散，整个人已经重重摔在了熟悉的床垫上。
"操！"我猛地弹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睡衣黏在后背上，全是冷汗。
窗外暴雨砸得玻璃噼啪作响，床头电子钟显示03:17。我盯着那串发红的数字看了足足十秒，突然伸手摸向左边小腿——那道三年前练舞留下的疤还在，摸上去像条僵硬的蜈蚣。
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解锁瞬间，我和井胧的合照就撞进眼睛里。照片里他搂着我肩膀，嘴唇贴在我太阳穴上，笑得眼角挤出两道褶。锁屏日期显示2021年4月3日。
"真他妈重生了..."我掐了把大腿，疼得倒抽冷气。
床头柜上的婚纱照在闪电里忽明忽暗。照片里井胧的西装是我亲手挑的藏蓝色，领带夹还是我送他那枚镶碎钻的。现在这玩意儿应该躺在他经纪人办公室的抽屉里，毕竟我们隐婚三年，连他亲姐井迪都不知道。
书桌上一沓纸被渗进来的雨水打湿了边角。我光脚踩过去，纸页粘在脚底又撕开，留下半截《倾城之恋》的剧本——上辈子投了三十家制片方都被退回的烂货。
电脑屏幕亮起来，未读邮件堆在最上面。某卫视综艺《我家那小子》的邀约赫然在列，发送时间是六小时前。上辈子我拒了这个通告，因为当时正忙着修改那个永远卖不出去的破剧本。
手指悬在键盘上发抖。现在给井胧发消息，就能赶在他被对家陷害前提醒他。聊天框里最后一条还是上周他问我"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我没回。
指甲在木质桌面上刮出几道白痕。雨水混着钢笔漏墨在剧本上晕开，把女主角的台词染成蓝色。我突然抓起那叠纸，从中间"刺啦"撕成两半。
"重活一次还要靠他吗？"
纸片砸在窗框上又被暴雨打落。三十二楼的风卷着碎纸飞出去，像一群白蛾扑向霓虹灯。
摸出抽屉最底下的笔记本，钢笔在扉页划出深深的《错位人生》四个字。这是两年后爆火的女性题材剧，现在它的原创编剧应该还在广告公司写文案。
写到第七场分镜时，暴雨声突然小了。东边窗户透进点灰蒙蒙的光，照在满地碎纸上。我摸到手机，通讯录在井迪名字上停了停，直接拨过去。
"喂？"电话那头带着浓重的睡意。
"井迪，我接那个综艺。"嗓子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操，凌晨四点...等等你说什么？"她声音突然清醒，"昨天不还说剧本没改完？"
钢笔在纸上戳了个黑点。电视里早间新闻正在播娱乐快报，女主播的红唇一开一合："顶流井胧原定今日录制的《歌手》临时取消，据传是因突发性耳聋..."
钢笔尖"啪"地折断。上辈子这事发生在两个月后。
\[未完待续\]钢笔尖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墨水从笔尖炸开，在纸上洇出一片狰狞的黑色蛛网。我盯着早间新闻里不断循环的井胧照片，喉咙里泛上铁锈味——这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已经把下唇咬出了血。
"喂？林晚棠？你他妈中邪了？"井迪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背景音是打火机咔哒的声响。
我抹了把脸，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电视屏幕的光在墙上一闪一闪，把那些被暴雨打碎的纸片影子照得鬼魅般晃动。"井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弟今天原定要录《歌手》？"
"放屁，下周才录。"她吐出一口烟，"你到底怎么回事？"
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提醒，《我家那小子》的制片人名字后面跟着三个鲜红的感叹号。我点开附件时鼠标在桌面上打滑，合同条款里"常驻嘉宾"四个字加粗标红——上辈子这位置最后给了对家公司的那个整容脸。
窗外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有辆救护车呜哇呜哇地从楼下街道驶过，蓝光透过雨帘在天花板上投下流动的波纹。我抓起钢笔在合同签名处狠狠划下名字，墨水晕开的形状像个张牙舞爪的图腾。
"明天九点，带着行李来台里。"我把签好的合同拍给井迪，照片角落露出半截被墨水染黑的婚纱照，"顺便告诉你弟，别吃那家日料店的刺身。"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砸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脆响。"你什么时候管起我弟的饮食了？"井迪的呼吸突然变重，"等等...你们是不是..."
我按下删除键，屏幕上井胧笑着搂我的照片瞬间变成默认壁纸。"明天见。"挂断电话时，救护车的鸣笛声正好消失在街道尽头。
书桌抽屉里躺着一沓医院预约单，最上面那张神经内科的检查单日期是今天下午三点。我把它对折两次塞进钱包夹层时，手指触到一张硬质卡片——上辈子井胧偷偷塞在我包里的黑胶唱片店会员卡，背面用荧光笔写着"生日快乐我的编剧大人"。
雨停了。东边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像融化的金箔滴在碎纸片上。我踩过那些写着"我爱你""永别了"的剧本残页，从衣柜深处拖出落灰的登机箱。箱底压着三年前巡演时的工作证，照片上的我穿着露脐装，锁骨处还沾着亮片。
楼下突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我扑到窗前时，一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正歪歪斜斜地停在小区门口。车门打开的瞬间，井胧的银发在阳光下炸出一片刺眼的光——他左手还抓着那家日料店的外卖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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