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一路狂奔回宿舍,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她把门反锁,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顾深那个王八蛋!冰块脸!神经病!”她捶打着枕头泄愤。
苏晴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怎么了?真去找‘阎王’了?战况如何?”
林溪翻身坐起,顶着一头乱毛,气呼呼地把办公室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他居然把我写的联系方式扔垃圾桶了!还骂我聒噪!苏晴!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有钱了不起啊!看不起谁呢!”
苏晴听完,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看来传言非虚,这位高岭之花是真难搞。他可能真不缺那点钱,纯粹是嫌麻烦,也嫌你烦。你硬凑上去,他当然不爽。不过……”她话锋一转,“他越是这样,你越不能怂。你不是要赔钱吗?他不收是他的事,但你的态度得摆出来。不然显得你理亏想赖账似的。”
林溪一愣,觉得苏晴说得有道理。“那怎么办?他都不搭理我。”
“等着呗。”苏晴老神在在,“他那种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你那颜料糊他鞋上了,他早晚得处理。等他找你,或者……制造点别的交集?”
制造交集?林溪打了个寒颤。算了吧,她现在只想离那座冰山越远越好!
然而,命运这个狗编剧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第二天下午,学校各大社团招新在中心广场摆开了阵势,锣鼓喧天,彩旗招展,热闹非凡。
“溪溪!快!艺术团!校艺术团招新开始了!”苏晴拖着还蔫蔫的林溪挤过人群,“你不是想找地方画画吗?艺术团的美术分部肯定适合你!听说资源特别好!”
林溪被拖着走,兴趣缺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还债(虽然债主不收),以及如何避免再遇到某个瘟神。
艺术团的摊位布置得很有格调,大幅的宣传海报上是各种舞台剧、舞蹈、绘画作品的照片。前面已经排起了小队。林溪被苏晴塞进队伍里。
“同学你好,欢迎了解校艺术团!”一个笑容甜美的学姐热情地递给她一张报名表,“我们美术分部正在招募有绘画特长的同学,主要负责舞台背景设计、海报绘制、道具制作等。福利多多哦!”
林溪看着报名表上“舞台背景设计”几个字,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这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比闷头画作业强。
她拿起笔,低头认真填写起来。刚写到联系方式,就感觉周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原本嘈杂的声音好像低了下去,排队的人似乎在微微骚动。
她疑惑地抬起头,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
只见艺术团摊位后面,临时搭建的简易遮阳棚下,一个熟悉得让她头皮发麻的身影正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下依旧帅得人神共愤,只是那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冷气,让周围自动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真空地带。
顾深?!
林溪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报名表上。他怎么在这儿?!
旁边一个同样排队的女生小声跟同伴激动地咬耳朵:“快看!是顾深学长!他居然在艺术团招新现场?天啊!他不是只挂名吗?难道今年美术分部是他亲自把关?”
“不会吧?他不是计算机系的吗?而且他超忙的……”
“谁知道呢!啊啊啊好紧张!要是能进艺术团,是不是就能经常看到学长了?”
林溪听得心惊肉跳。亲自把关?她要是报了名,岂不是要直接落到他手里?!
她猛地想抽回报名表跑路。
晚了。
“下一位同学!”负责登记的学姐刚好叫到林溪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填完,立刻轮到了她。
林溪硬着头皮上前,把填了一半的报名表递过去,心里疯狂祈祷:别看我!别看我!当我是空气!
学姐接过表格,扫了一眼:“林溪?艺术设计大一新生?哇,有绘画基础十年?获过省青少年组一等奖?不错啊!”学姐的声音带着惊喜,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遮阳棚下的人听见。
林溪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瞬间落在了自己身上,如芒在背。她僵着脖子,不敢回头。
学姐继续问:“想加入美术分部?我们分部现在正缺画手呢!不过……”她转头看向遮阳棚下,语气带着一丝询问和恭敬,“顾深学长,这位林溪同学的基础看起来很不错,您看……”
顾深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溪,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还有一丝……林溪读不懂的、玩味的冷意。
林溪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站在聚光灯下,每一根汗毛都在尖叫。她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掐进了掌心。
顾深看了她足足有五秒钟,就在林溪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基础?呵。”一声极轻的嗤笑,像冰针扎在林溪心上。
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姿态重新变得疏离而倨傲,薄唇轻启,吐出对林溪的判决:
“连路都看不清的人,还能看清线条和色彩?美术分部,不收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