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海面泛起碎金般的涟漪,咸涩的海风裹着暖意掠过耳畔。潮水轻柔漫过沙滩,将贝壳冲刷出蜿蜒的轨迹。细沙在余晖中闪烁着珍珠般的微光,远处灯塔的轮廓已渐渐模糊,只余这方天地被温柔暮色静静笼罩。
落日已落,打了四十多个电话的大西洋船王,终于在轮船即将靠岸之际,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喂,你好,哪位?”
唐晓翼(电话)是我是我...
亚瑟(电话)晓翼,你怎么才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换号码了?
唐晓翼这个...(尬笑)我之后再和你解释,你急着找我干嘛?
亚瑟的语气忽然变得低糜。
亚瑟(电话)发生了一点事...你愿意现在来找我吗?
唐晓翼(电话)很着急吗?什么事啊。
亚瑟(电)这样吧,在你那现在已经晚上了。明天清晨我派一台专机去接你,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拜拜。(挂断)
唐晓翼正带着洛基进入古宅的院子,这里在三年前经历过修理,使它看上去不那么岌岌可危并且破破烂烂。
最后一点暮色沉沦进山岱,天气忽凉。
浓稠如墨的夜色里,院子左手边的一块小池塘突然泛起令人牙酸的咕哝声。青苔斑驳的池壁渗出暗红水渍,水面下翻涌着诡异涟漪。
刹那间,一道裹着腥腐气息的黑影破水而出,带起的水花砸在残败的假山上,泛起诡异的幽光。黑影在空中划出扭曲弧线,湿透的皮毛下隐约可见嶙峋骨骼,尖啸声刺破死寂,惊得檐角铜铃发出绝望的颤鸣。
“什么东西?!”唐晓翼立马警觉起来,拔出藏银刀横在身前。
洛基脖颈青筋暴起,犬齿寒光闪烁,仰首发出震碎寒夜的长啸——惊得枯枝上的夜枭扑棱棱四散。未等尾音消散,白狼四爪骤然发力,如同一道撕裂夜幕的银电,直朝着那团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影疾追而去,身后拖曳出一串转瞬即逝的霜色残影。
不一会,洛基与黑影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体型不大,应该是从山里跑下来的野兽...有洛基对付它够了...」唐晓翼松了一口气,伸手向腰间掏钥匙。门锁是新换的,开起来很顺滑。但大门可就没那么争气了,作为两个世纪前的古董,每一次开关都要像个老爷爷的似的呻吟半天。
门缝裂开的刹那,一束浑浊的光线如液态汞般流淌而出,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光痕,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染成暗蓝色,却在光晕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
他踏入房间,大门不请自关。
蓝光刺进他的眼眸。
海水沿着四壁淌下,顷刻灌满整个房间...他的影子被白炽灯拉得歪斜,在水底扭动,如同无数透明的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将他层层环住。
咸涩的味道涌入鼻腔,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一点点彻底将他淹没...
一片寂静,唇边升起的气泡,带着无尽的窒息感,缓缓消散在黑暗深处。
门外传来洛基细碎的呜咽以及爪子抓挠玻璃的声响。但他已无力回应。
直到他,也与这晶莹剔透,单调孤独的蓝融为一体。
冷冽而孤独的蓝,大海,是永不褪去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