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每走一步，靴子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像踩着塞满泥巴的海绵。我把陈风扶到墙边靠着，他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血水流进眼睛里。
"妈的，这鬼地方比丧尸洞还恶心。"陈风骂了一句，掏出战术手电照向那扇铁门。光束在生锈的金属表面游走，最后停在挂着的身份牌上——绿色的牌面被血浸成了黑红色，老张的名字依稀可见。
我蹲下身仔细看那门锁，上面有个清晰的血手印。五指张开，掌心深凹，指关节处有几个茧子磨出来的白印。这绝不是老张的手，他的右手虎口有道刀疤，是年轻时训练留下的，我见过很多次。
"不对劲。"我伸手摸了摸那血手印，黏糊糊的，还有点温度。血没干透，最多是几分钟前留下的。
陈风也注意到了："这手印大小...比老张的手大一圈。老子跟他握过手，记得清楚。"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左腿一软差点摔倒，"操，要是老张有个三长两短..."
话还没说完，铁门那边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踢到了金属桶。接着是压抑的痛哼，很低沉，但我听得真切——是老张的声音。
"你们...不得好死..."老张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痛苦的喘息。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冷静又傲慢，像手术刀划过皮肤："张少校，识时务者为俊杰。'衔尾蛇计划'需要你的基因序列，别逼我们用强。"
我和陈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这个声音...我听过。在研究所档案馆的录音里，那个宣布启动"净化协议"的男人就是这个声音。
"赵铭！"陈风压低声音，嘴唇都白了，"永生科技的高层，老子在通缉令上见过他照片！"
铁门后又传来老张的怒吼："叛徒...军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杂碎..."
"军方？"赵铭轻笑出声，那笑声让我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等'永生计划'成功，整个世界都会感谢我们清理了弱者。你该感到荣幸，能成为新人类的原型体。"
注射器的活塞声清晰可闻，紧接着是老张短促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声音。
我左手开始发烫，结晶顺着指尖蔓延，蓝色光芒在昏暗的通道里格外刺眼。"我去开门，你掩护。"我握紧拳头，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骨骼深处传来。
陈风从背包里摸出个东西扔给我："烟雾弹，就剩最后一个了。五秒眩晕效果，省着点用。"他咬着牙站起来，单膝跪地，受伤的左腿微微颤抖，但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我深吸一口气，把烟雾弹塞进腰间，用结晶化的左手抵住铁门。铁锈渣子簌簌往下掉，刮得手心生疼。"三，二，一！"
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撞，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合页处爆出火星。锁链绷得笔直，发出"咔咔"的断裂声。再来一下，整扇门猛地向内洞开，带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和血腥味。
眼前是个不大的房间，四张不锈钢实验台围成一圈，中央是个带铁链的金属台。老张被铁链锁在上面，军装前襟全是血，脑袋歪在一边，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赵铭站在他旁边，金丝眼镜，白大褂，手里拿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镜片后面的眼睛在红光里闪着冷光。
"疤面死神？"赵铭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没想到你能活到这里。沈星要是知道她哥哥这么有本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提到妹妹，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左手不受控制地暴涨，蓝色结晶形成一把两米长的巨斧。"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怎么样？"赵铭耸耸肩，把注射器举到灯光下，蓝色液体在里面缓缓旋转，"当然是帮她进化了。可惜啊，她的基因不够完美，最后还是失控了..."
我怒吼一声冲过去，斧刃带着风声劈向他的脑袋。赵铭反应快得惊人，往旁边一躲，实验台应声裂开，蓝色液体溅了一地。
"沈渊！"陈风把烟雾弹扔了过来，在房间中央炸开一团白雾，"就是现在！"
烟雾弥漫开来，视线模糊。我趁机冲到老张身边，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还好，还有心跳，就是很微弱。他胸前的口袋鼓鼓囊囊的，露出半截黄色文件夹，上面印着个红色五角星，里面还有个"龙"字。
这是军方最高机密文件！
"想救他？晚了！"赵铭的声音从烟雾那头传来，我赶紧转身格挡，注射器擦着我的小臂划过，留下一道血痕。蓝色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小洞。
"这是X病毒3.0，专门为你准备的。"赵铭冷笑，突然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不过现在用不上了。三分钟后这里会充满神经毒气，我们一起上路吧。"
通风口里立刻传来嘶嘶声，白色的气体像蛇一样钻出来。陈风已经挪到了老张旁边，正在用匕首撬锁链："他妈的！这锁是军用级别的！"
"用这个！"我解下腰间的定向炸药扔给他，同时格挡着赵铭的攻击。这家伙看着文弱，身手却异常敏捷，白大褂在打斗中飘来飘去，像个跳舞的幽灵。
陈风麻利地把炸药贴在锁链上，拉着我后退："炸！"
一声巨响，锁链应声而断。老张晃了晃头，似乎清醒了些，虚弱地睁了睁眼。陈风背起他就往外跑："这边有个备用出口！"
我跟在后面，经过赵铭身边时，斧刃横扫过去，却被他躲过。白大褂的袖口被勾住，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他小臂上的纹身——一条黑色的蛇，蛇口含着尾巴，眼睛是两点红色的朱砂，跟妹妹日记最后一页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你们抓了我妹妹！"我目眦欲裂，左手结晶暴涨，蓝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那个蛇形标识！我在她日记本里见过！"
赵铭整理着衣服，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我们只是给了她一个永生的机会。别着急，你很快就能下去陪她了。"说完转身钻进一个暗门，厚重的钢门缓缓关闭。
就在这时，整个通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混凝土簌簌往下掉，钢筋扭曲发出刺耳的悲鸣。头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砸在刚才赵铭站的位置，地面裂开一道缝。
"结构坍塌了！快跑！"陈风在前面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我甩甩头，跟上他的脚步。老张趴在陈风背上，突然动了动，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很亮，完全不像刚醒过来的样子。"沈渊..."他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疫苗...毁掉它..."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顶又一块巨石砸落。我赶紧低头，石头擦着安全帽飞过去，砸在墙上碎成粉末。前面的通道开始从中间断裂，裂缝像蛇一样迅速蔓延。
陈风已经冲到了出口，外面透进来微弱的光。我背着老张跳过一道裂缝，他怀里的文件夹掉了出来。黄色封皮上，"关于'衔尾蛇计划'与病毒泄露事件的调查报告"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陈风刚想伸手接我，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他整个人往下坠了半尺，吓得嘴里直骂娘。"还他妈愣着干什么！"他单手扒住裂缝边缘，脸涨得通红，"把文件夹先扔过来！"我顾不上多想，左手一甩将文件夹抛过去，正好砸在他伸出的背包上。老张突然在我背上剧烈咳嗽，一口黑血溅在我脖颈上，黏得像块膏药。"快...快走..."他攥着我肩膀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往下滑。我赶紧反手捞住老张的胳膊，他的身体软得像没骨头。"撑住！"我大吼着把他往上提，可他脑袋晃了晃，眼睛已经翻白了。陈风还在裂缝对面骂骂咧咧："***的地缝！沈渊你他妈快点！"话音刚落，头顶又掉下来几块碎钢筋，砸在离我脚边不到半米的地方。我咬咬牙，一只手箍着老张的腰，另一只手撑住地面往前爬。裂缝越来越宽，阴风从下面呼呼往上灌，带着股铁锈和腐肉的臭味。我左手猛地抠进旁边的墙体裂缝，指甲缝瞬间渗出血。老张的身体突然往下沉，我赶紧用膝盖顶住他的屁股往上顶。"沈渊你他妈跟拖死狗似的！老子要被这破地坑害死了！"陈风半个身子都探出裂缝，脸憋得通红。头顶"咔嚓"一声脆响，一根碗口粗的钢筋斜着砸下来，我侧身一躲，钢筋在地面砸出个坑，震得整个人发麻。老张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抓着我胳膊的手突然用力，口袋里又掉出个金属玩意儿——反光的圆片，上面还沾着蓝色药渍。墙体裂缝里的碎石渣子像刀子似的扎进我掌心，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珠。老张的身体突然往下坠，我膝盖猛地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顶着不敢松劲。"催个屁！你行你过来拉！"我吼回去，左手往更深处抠，摸到根生锈的钢筋狠狠攥住。陈风那边突然传来叮当声，他把枪扔了过来，铁家伙擦着我耳边飞过，砸在裂缝对面的墙壁上。"抓着枪带！老子拉你过来！"他趴在地上，双腿蹬着地面发力，战术背心被扯开道口子。头顶又是一声巨响，那块悬着的预制板终于撑不住了，带着风声砸向老张的脑袋。我下意识用后背去挡，钢筋擦着肩胛骨划过去，军装瞬间被血浸透。老张突然动了，枯瘦的手抓住那枚金属圆片塞进我嘴里，带着铁锈味的硬壳硌得牙齿生疼。"咬...住..."他声音轻得像喘息，手却烫得吓人，贴在我喉咙上用力往下按。陈风的枪带绷紧如弦，把我拽得往前滑了半米，碎石子蹭得手心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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