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像无数根钢针刺进耳朵,红色的警示灯把实验室里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血色。我看着地面上那滩紫色的病毒液体正在冒泡,颜色越来越深,像是活过来一样开始蠕动。
"快!"老张的声音突然炸开,"陈风!安全门!"
陈风正用肩膀扛着下降的合金门,那厚重的金属板已经压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青筋暴起。"妈的...撑不了多久..."他咬着牙,每说一个字都在发抖,"这玩意儿至少有三百斤..."
洛璃扑到疫苗原型旁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半透明容器抱起来,蓝色的荧光映在她沾着污渍的脸上,看起来既神圣又诡异。"得找个保温箱!这么下去活性会流失的!"她焦急地扫视四周,目光落在实验室角落的医疗柜上。
赵铭退到控制台后面,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脸上那疯狂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没用的!所有出口都锁死了!净化程序一旦启动就无法终止!"
"闭嘴!"我握紧猎刀冲向他,刀身在红色警报灯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是普通的摇晃,而是那种发自地底深处的、令人心悸的颤抖。紫色病毒液体形成的黏液中突然冒出一个气泡,炸裂时溅起的几滴液体飞向最近的陈风。
"小心!"老张喊着端起枪,却不敢开枪——怕打中陈风,更怕子弹反弹引爆其他容器。
陈风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小臂被那几滴紫色液体溅个正着。"操!"他痛得大叫一声,手背上立刻冒起白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但他没松手,反而用尽全身力气顶住安全门,"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我离赵铭只有两步远,刀光已经能劈到他那张扭曲的脸。可就在这时,妹妹哭泣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哥...别信...疫苗..."
"沈渊!"洛璃的尖叫打断了我的动作,"这边有通风管道!"
我猛地回头,看到她已经打开了医疗柜,正把疫苗原型塞进一个银色的保温箱里。她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差点把箱子摔在地上。
"五米!安全门还有五米就彻底关上了!"老张死死盯着不断下降的合金板,他的步枪稳稳指着赵铭,但那家伙根本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疯狂了。
实验室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墙角的电缆突然爆出一团火花,整个房间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只有红色的警报灯还在旋转,把一切都染成血红色。
"啊!"洛璃的惊叫声中混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怎么了?"我吼道,眼睛还没适应突然的黑暗。
"疫苗...疫苗掉地上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在地上摸索着。
我冲过去想帮忙,脚却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赵铭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金属管从背后刺穿了胸膛,鲜血正汩汩地流出来,在地面上汇成一滩。
"别看了!赶紧找!"老张的声音从安全门方向传来,"还有一分钟!"
黑暗中,我看到洛璃的手在地上疯狂地摸索,蓝色的荧光时隐时现。突然,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就没了声音。
"洛璃?"我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朝她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手指碰到一片温热黏稠的液体——是血。
"咳咳..."洛璃的咳嗽声很轻,"我的手...被碎玻璃划了..."
我终于摸到那个银色的保温箱,把它紧紧抱在怀里。箱子还是凉的,应该没摔坏。"坚持住,我带你走!"
"不用管我..."她的声音虚弱得像一阵风,"疫苗...陈风...你们快走..."
就在这时,陈风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抬头看到安全门只剩下不到半米的缝隙,而陈风半个身子都被压在下面,那条被病毒液体溅到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走啊!!"陈风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声音里充满了血沫,"别他妈都死在这儿!"
老张咬着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们走!这是命令!"作为退伍军人,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拖着我冲向安全门。
"洛璃还在里面!"我挣扎着,怀里的保温箱硌得胸口生疼。
"带上她!"老张吼道,弯腰一把将洛璃扛在肩上。她轻得像一片羽毛。
安全门只剩下不到三十厘米的缝隙了。老张第一个趴下,把洛璃推了过去,然后是我。就在我快要爬出去的时候,回头看到陈风正看着我,他的眼睛在红色警报灯下闪着异样的光芒——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告诉他们...真相..."这是他最后说的话。然后,在合金门彻底闭合的瞬间,我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老张的手枪子弹精准地射进了陈风的太阳穴。
甫一出安全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整栋建筑都在摇晃。我和老张拖着洛璃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身后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水,但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带着刺鼻气味的淡黄色液体。
"那是什么?"我边跑边问,怀里的保温箱抱得更紧了。
"净化气体的中和剂,"老张的声音因为剧烈喘息而断断续续,"但也他妈有毒...得赶紧出去..."
我们冲出研究所后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味。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变异乌鸦在废墟上空盘旋。
老张把洛璃轻轻放在一辆废弃救护车的后座上,我这才看清她的伤口——右手腕被碎玻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还在不停地流,染红了她白色的医学生制服。更可怕的是,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嘴唇发紫。
"她怎么样?"我急问道,把保温箱放在旁边的座椅上。
老张仔细检查着伤口,眉头越皱越紧。"失血量很大...可能还有玻璃碎片没取出来..."他从急救包里拿出纱布和止血钳,"按住她的手,别让她动。"
我照做了。洛璃的手很烫,烫得不正常。她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嘴里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呻吟。
"忍一下。"老张说着,用止血钳小心翼翼地探进伤口。
洛璃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但异常吓人。"啊——"她尖叫着,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甚至能感觉到骨头被捏得咯吱作响。
"快好了...快好了..."老张满头大汗,额头上青筋暴起。终于,他夹出一小块晶莹的玻璃碎片,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玻璃碎片落地的瞬间,洛璃突然停止了挣扎,身体软了下去,再次昏迷过去。但她的手仍然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张赶紧用纱布包扎好她的伤口,然后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她需要抗生素和生理盐水,"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我们得找个安全屋。"
我看着怀里的保温箱,那里面蓝色的荧光透过金属缝隙隐约可见。赵铭死了,陈风也死了,疫苗原型就在这里。三百万人的性命,还有妹妹的警告,在我脑子里像打架一样纠缠不休。
"去哪儿?"我问,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老张吐出一个烟圈,指了指城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建筑——永生科技总部大楼。在初升的阳光下,那栋玻璃幕墙的建筑熠熠生辉,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去那儿,"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去告诉他们真相。"
突然,洛璃的手指动了一下。她的眼睛慢慢睁开,眼神依然模糊,但直视着我怀里的保温箱。"沈渊..."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小心...疫苗..."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我低头看着保温箱上那个小小的锁扣,突然有种打开它的冲动。老张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
"现在还不能打开,"他的目光深邃,"至少要等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我和老张同时警觉起来,抓起武器躲到救护车后面。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正沿着街道飞速驶来,车身上印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标志——永生科技的企业徽章。
老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清理部队...比我想的来得要快..."他紧握手枪,指节发白,"我们得把疫苗藏起来。"
我看了一眼车里昏迷的洛璃,又看了看怀里的保温箱,心一横。"你带洛璃走,往东边的地铁站。"我把保温箱塞进他怀里,"我引开他们。"
老张愣住了,随即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这是命令,老兵。"我学着他刚才的语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记得你说的吗?要找到希望。"
枪声突然响起,子弹打在救护车的车身上溅起火星。永生科技的清理部队已经发现我们了。
老张咬了咬牙,把保温箱还给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扔过来。"拿着这个!紧急情况下用!"
我接住一看,是一枚 fragmentation grenade(破片手榴弹)。保险栓还在上面,但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照顾好她。"这是我对老张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我推开车门,朝着与地铁站相反的方向跑去。怀里的保温箱沉甸甸的,像抱着全世界的重量。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子弹嗖嗖地从我耳边飞过。
转过一个街角,我躲进一栋废弃的百货商场。里面弥漫着灰尘和腐烂的气味,几只丧尸被声音吸引过来,摇摇晃晃地朝我扑来。
我握紧猎刀,一刀刺穿最前面那只丧尸的眼眶。蓝色的病毒液体喷了我一脸,冰冷黏稠。怀里的保温箱撞到货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我靠在货架上,看着那些正在腐烂的商品标签。妹妹最喜欢的巧克力棒还摆在货架最上面一层,包装上的笑容灿烂得刺眼。
"哥...别信...疫苗..."
妹妹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越来越清晰。我低头看向怀里的保温箱,那个小小的锁扣仿佛在嘲笑我。
"呵..."赵铭那令人作呕的笑声突然响起,"疤面...你以为你在拯救世界?"
我猛地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几只丧尸在远处徘徊,发出低沉的嘶吼。
"你知道沈月最后看到了什么吗?"赵铭的声音无处不在,仿佛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她看到了自己...变成和外面那些怪物一样的东西..."
"闭嘴!"我捂住耳朵,可是没用。那声音像是钻进了我的脑子里,在神经上来回爬行。
"你怀里的不是希望...是诅咒..."赵铭的声音变成了妹妹的声音,甜美而绝望,"哥哥...杀了我..."
"啊——!"我大喊着,一拳砸在货架上。几盒罐头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就在这时,商场的玻璃大门突然被撞碎,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冲了进来。车门打开,穿着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冲了出来,手里的武器对准了我。
为首的那个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林羽——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在宿舍打游戏、一起追女生的家伙,现在穿着永生科技的制服,胸前别着高级研究员的徽章。
他看到我脸上的伤疤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沈渊?"
我握紧怀里的保温箱,慢慢站直身体。猎刀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和灰尘混在一起。
"好久不见,"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老同学。"
林羽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挥挥手,示意手下放下武器。"你怎么会在这里?"
"找你。"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还有真相。"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我怀里的保温箱,"你拿到了?"
"拿到了什么?"我故意装傻。
林羽苦笑了一下。"别装了,那箱子我认得。疫苗原型,对吗?"他朝我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跟我来,我带你去见真正能结束这一切的人。"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他是不是在撒谎。但那双眼睛里只有疲惫和...希望?就像老张说的那种希望。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普通的警车,是军方的装甲车。永生科技的清理部队和军方竟然同时出现在这里?
林羽的脸色变了。"快决定!他们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怀里的保温箱。妹妹的警告,洛璃的嘱咐,陈风的牺牲,老张的信任...所有画面在眼前闪过。
"好。"我最终说道,"我跟你走。"
林羽明显松了口气。他转身示意手下:"掩护我们从后门撤退。"然后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你知道吗,沈月一直提到你。"
妹妹的名字像一把刀,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我看着林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说你一定会来找她,"林羽的声音很轻,"她说你是她唯一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猎刀差点掉在地上。
"我们得快点走了。"林羽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朝商场的员工通道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怀里的保温箱越来越沉。穿过黑暗的走廊时,我注意到林羽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手指时不时地抽搐——那是他撒谎时的习惯动作,从大学时就这样。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握紧了猎刀,同时摸到口袋里那枚冰冷的破片手榴弹。
员工通道的应急灯闪烁着幽绿光芒,把林羽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我数着他的脚步——大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