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却也卷着期末考的硝烟味,吹进了高二(三)班的窗户。教室里,左航正被几个同学围着,他刚解开一道刁钻的物理题,脸上挂着轻松又带点小得意的笑,阳光落在他微卷的发梢上,跳跃着青春的活力。他是这个班级的中心之一,成绩永远稳坐头把交椅,性格开朗得像个小太阳,走到哪儿都有人回应他的招呼。
张峻豪“航哥牛啊!这题我想了半节课!”
张峻豪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左航“小意思小意思。”
左航摆摆手,笑容灿烂,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自己的左手边。
他的同桌,陈天润,正安静地垂着眼做题。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部分额头,只留下清秀的侧脸线条和紧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唇。他是上学期中途转来的,从隔壁市一所据说“氛围不太好”的学校。来了之后,成绩直接空降全班第二,稳稳地压在左航后面一点的位置。
这本该让左航产生点“棋逢对手”的兴奋感,但事实是,左航对这个新同桌,有点……不,是挺不喜欢的。
原因很简单,左航觉得陈天润看不起人。
陈天润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除了必要的“借过”、“谢谢”,他几乎不主动和任何人说话,包括左航。每次左航试图跟他聊点什么,哪怕只是问“下节什么课”,得到的回应也总是简短到近乎敷衍,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沉默的摇头或点头。那双总是低垂着的眼睛,偶尔抬起来时,里面似乎也蒙着一层疏离的雾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左航“装什么清高。”
左航不止一次在心里嘀咕。他觉得陈天润那副样子,就像在无声地宣告:你们这些叽叽喳喳的凡人,不配跟我交流。尤其当自己这个全班第一的热脸贴上对方的冷屁股时,那种不被放在眼里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左航的热情和骄傲,在陈天润这块冰面前,屡屡碰壁,渐渐就化成了微妙的排斥。
此刻,陈天润正专注地解着一道数学题。阳光同样落在他身上,却仿佛被那身过于宽大的校服吸走了温度,只留下一个单薄、沉默的剪影。他的桌角放着一个透明的小药盒,里面是几颗独立包装的糖果——这是左航唯一知道的关于他的“特殊”信息,据说他有低血糖。
“喂,左航,周末你生日会到底在哪儿办啊?神神秘秘的!”围着左航的同学里有人嚷嚷起来,话题成功从题目转到了即将到来的周末。
左航立刻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开始描述他的生日计划。
左航“就我家旁边那个新开的轰趴馆!我爸包场了!吃的喝的全包,游戏机随便玩,晚上还能看电影!大家一定都要来啊!”
他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感染力,目光扫过周围兴奋的同学,唯独在掠过陈天润时,刻意地、不着痕迹地跳开了。
邀请名单里,没有陈天润。左航觉得理所当然,谁会想请一个整天摆臭脸、看不起自己的家伙来破坏气氛呢?他甚至觉得陈天润可能巴不得没人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