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北京的秋夜，寒意已浓。军区总医院神经外科手术室外，惨白的灯光将等候区映照得如同冰窖。林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左肩的疼痛被巨大的恐惧压制得近乎麻木。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已经亮了整整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前，陈焰被推进那扇门。高烧引发的急性脊椎神经炎症已逼近危险区域，再不进行高风险的清创和减压手术，她将面临永久性的、包括上肢功能在内的全身瘫痪。而手术本身，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十，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方毅坐在长椅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从保险柜里取出的、泛黄的“替换报告指令”原件，指关节捏得发白。旁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他刚刚签署的辞职报告。

“她会没事的。”林晚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安慰方毅，还是在安慰自己。她的目光没有离开手术室的门。

方毅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叠沉重的纸张放在旁边的空位上，仿佛卸下了背负二十年的枷锁。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林晚，声音沙哑得厉害：“FIG的初步裁定下来了。基于你直播提供的录像和时间戳，‘晚燕振翅’的原创优先权暂时确立，‘凤凰涅槃’的最终裁定无限期推迟，等待特别调查组的最终结论。”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是她们用血与火撕开的胜利曙光。但林晚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陈焰还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这胜利，沾染着太多沉重的血色。

“但是，”方毅的声音更加沉重，“调查组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为了彻底锁定命名权，确保动作的可靠性和你的能力，他们要求你在下个月初的瑞士体操挑战杯（A级赛事）上，成功完成‘晚燕振翅’，并获得有效名次。”

瑞士挑战杯！下个月初！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的左肩，冈上肌二次撕裂，关节囊积液，疼痛如影随形。冲击力测试和禁闭室的煎熬更是雪上加霜。医生明确警告，至少需要六周的系统康复，才能考虑恢复高强度训练。而现在，距离挑战杯，只有不到四周！

“你的肩膀…”方毅的目光落在她厚厚的护具上，充满了担忧和矛盾。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要求的残酷。这不仅是挑战身体极限，更是赌上职业生涯的冒险！一旦失败，不仅动作命名权可能再生变数，林晚自己也可能彻底葬送在赛场上。

“我能行。”林晚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她抬起头，目光穿透手术室厚重的门，仿佛看到了里面那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身影。“陈指导用命给我托起了这个机会。我不能停。停了，火就灭了。”

方毅看着她眼中那簇熟悉的、如同当年陈焰般倔强燃烧的火焰，所有劝阻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他知道，他拦不住。就像当年拦不住陈焰走向那个改变命运的高低杠。

“国家队…会全力支持你的康复和训练。”方毅最终只能沉重地承诺，“但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手术服上还沾着点点汗渍。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