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基地外围。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树影下。车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对着加密通讯器低语：“…目标（陈焰）的神经接口系统防御等级远超预期，电磁脉冲攻击被完全屏蔽。‘雏燕初鸣’的指纹图谱防御无懈可击，硬抢数据已不可能。”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阴冷的声音：“那就换条路。林晚的‘晚燕振翅’数据库不是还在完善吗？她当年瑞士赛后的医疗报告里，关于‘赛前止痛针剂离奇失踪’的疑点，找到经手人了吗？”

“找到了，一个当年被收买的瑞士赛事临时医护助理，现在缺钱，愿意开口。”

“很好。把‘林晚赛前违规使用未申报药物导致动作失败受伤’的消息，透给那几个我们控制的体育小报。标题要劲爆：‘悲情英雄还是药物丑闻？折翼晚燕的坠落真相！’”

“明白。那李小燕那边？”

“继续接触。用‘飞隼少年天才计划’的名义，给她父母施压。孩子的前途和虚无缥缈的‘原创’，让他们自己选。”阴冷的声音顿了顿，“金燕子折了，但天空，不能只有一种鸟飞。”

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蛇。

新的风暴，已在阴影中悄然凝聚。而这一次，它的毒牙，将同时咬向过去与未来。

国家体育训练基地的清晨，被一种粘稠的、无声的暗流搅动着。食堂电视上滚动播放的早间体育新闻，不再是李小燕“雏燕初鸣”的惊艳首秀，而是几张模糊不清的“内部文件”截图和一段打了厚重马赛克的“证人”采访片段。耸动的标题如同毒蛇的信子：

「晚燕坠落真相？前国手林晚被曝瑞士赛前使用未申报药物！」

「悲情英雄人设崩塌？知情人士透露其伤情或与违规用药有关！」

「FIG介入调查？‘晚燕振翅’命名权恐生变数！」

空气仿佛凝固了。队员们端着餐盘，目光躲闪，窃窃私语如同蚊蚋。林晚走进食堂的瞬间，所有声音骤然消失，无数道或探究、或怀疑、或惋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刺在她身上。左肩那刚刚被虚拟训练安抚下去的幻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炸开！尖锐、冰冷，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把出鞘的、伤痕累累却依旧锋利的刀，面无表情地穿过那片无声的、充满压力的区域。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林晚姐…”李小燕端着餐盘追上来，小脸气得通红，“他们胡说八道！我去找方指导！”

“不用。”林晚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风暴，“吃饭。”

她强迫自己坐下，拿起勺子，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瑞士赛前那止痛针剂离奇失踪的冰冷记忆，混合着如今铺天盖地的污蔑，像一只巨大的、湿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她不怕调查，不怕真相，她怕的是这盆脏水，会玷污了陈焰用命为她托举起来的“晚燕振翅”，会浇灭李小燕眼中刚刚燃起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