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在矿上出事前,就爱看这个。”孙大山的手指用力点着陈星的照片,指尖的煤灰似乎要嵌进新闻纸里,“后来躺着了,只能看报纸…看到这孩子…这孩子…”他的声音哽咽,浑浊的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俺家石头…从小就力气大!胳膊跟小牛犊似的!矿上大夫说…说俺这腰以下废了,神经断了,没治…可石头他不一样!他胳膊有劲!他骨头没断!”
孙大山猛地抬起头,那煤核般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亮,死死盯着老张:“同志!俺求您!让俺家石头试试!俺看过报纸,你们这儿收…收‘特殊’的娃!收像陈焰教练那样的…收像俺石头这样,地上不行,但…但天上兴许能行的娃!俺…俺砸锅卖铁也供他!”
孙磊猛地抬头,急切地看向父亲,又看向老张,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更紧地攥住了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那双遗传自父亲的、带着矿工般沉郁力量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渴望的火焰。
老张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认识孙大山说的那份报纸,更知道“陈焰希望学校”这几个字对这些人意味着什么——那是深陷泥泞时看到的唯一一根绳索。他深吸一口气:“孙大哥,您别急。学校是有特殊通道,但得经过评估。您等等,我联系林晚教练!”
力量测试室。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金属摩擦的气息。孙磊脱掉了上衣,露出精悍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肩部、背部、手臂的肌肉如同连绵的山丘,随着他的动作贲张起伏,充满了原始而磅礴的力量感。他正在进行卧推测试。
杠铃的重量已经加到了一个让旁边记录的年轻教练咋舌的数字。孙磊躺在凳上,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小溪般淌下。每一次推起,都伴随着从胸腔深处挤压出的、如同矿车碾过轨道般的低沉嘶吼。那不仅仅是肌肉的力量,更是一种从大地深处、从父辈脊梁里继承来的,沉重而坚韧的爆发力!
砰!杠铃被重重推回支架。孙磊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身下的软垫。
“极限卧推…195公斤!”年轻教练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看着仪器上那个惊人的数字,“这…这数据…远超同年龄组,甚至接近成年男子举重选手了!”
林晚站在一旁,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落在孙磊的肩胛骨、肘关节和发力轨迹上。她没有看那个惊人的数字,反而眉头微蹙。
“力量够了,但…”林晚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的发力方式,像矿车撞山。蛮力有余,控制不足。关节代偿严重。”她走到孙磊身边,手指精准地点在他推举时明显内扣的右肩胛骨下方,“这里,锁死了。力量憋在里面,没送出去。硬砸,会先碎了你自己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