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中的湿热空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缠得人喘不过气。
艾瑞亚拨开挡在眼前的巨大蕨类叶片。
甘吉问道：“艾瑞亚，罗盘没出问题吗？我们好像在绕圈子。”
艾瑞亚蹲下身，指尖划过一截断裂的树干。
树皮上有几道整齐的刻痕，像某种标记，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树脂。
“看这个，”她抬头，“不是野兽留下的，是人为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艾瑞亚看到前方灌木丛里露出一角编织物。
那是块粗麻似的布料，被藤蔓半掩着，上面用赭红色颜料画着扭曲的蛇形图案。
颜料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油光，显然刚留下不久。
“有人在附近？”甘吉压低声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瑞士军刀。
往前走了不过十米，地面突然变得平整。
十几根碗口粗的木桩插在泥里，围成个不规则的圆圈。
木桩顶端削得尖尖的，上面挂着风干的动物头骨—。
有 Jaguar（美洲豹）的犬齿，还有某种巨蟒的颌骨，牙齿间缠着暗褐色的毛发。
“祭坛？”艾瑞亚沉思。
圆圈中央的地面颜色更深，像反复被血液浸透，旁边散落着几缕彩色羽毛。
甘吉刚要伸手去碰一根木桩，周围的树林里突然传来簌簌声。
没等他们反应，几十根涂着黑漆的长矛从四面八方伸出来，尖端抵着他们的喉咙。
十几个赤裸上身的人从树后走出来，皮肤是深褐色的，肌肉线条像雨林里的老树般遒劲。
他们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条纹，头发用红绳缠着，上面插着羽毛和骨头饰品。
最前面的人身材格外高大，鼻子上穿着根兽骨。
手里握着根镶嵌着绿宝石的权杖，权杖顶端是个雕刻成太阳形状的木头疙瘩。
艾瑞亚不动声色想后退，结果却被长矛抵住胸口。
那些人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声调忽高忽低，像某种原始的歌谣。
两个部落男子上前，粗暴地夺走了甘吉的军刀和艾瑞亚的背包，将他们反剪双手，用藤蔓紧紧捆住。
他们被押着穿过一片茂密的棕榈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开阔地。
几十个茅草屋呈环形排列，屋顶覆盖着宽大的香蕉叶。
几个裹着兽皮的女人抱着孩子站在屋前，好奇又警惕地盯着他们，孩子们手里攥着石制的小斧头。
中心广场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
高大的首领举起权杖，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他指着甘吉，又指了指天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同时用手比划着太阳升起的样子。
旁边的艾瑞亚眼睛朝着甘吉眨了眨。
甘吉会意，他注意到首领的头发已经花白。
而自己被部落男子们盯着的眼神里，没有敌意，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审视。
他们在打量他的手臂肌肉，他手掌的宽厚程度。
首领正示意两个男子解开甘吉的藤蔓，还递给他一块烤得焦黑的肉。
那肉的形状像某种啮齿动物的腿。
甘吉在艾瑞亚的示意下接下了肉。
广场另一端。
那里的桩上绑着几个陶罐，罐口飘出刺鼻的草药味，而祭坛旁的地面上。
已经铺好了新鲜的棕榈叶，叶上撒着和之前看到的同样的赭红色粉末。
首领的目光转向艾瑞亚时，眼神骤然变冷。
他挥了挥权杖，几个女人走上前，抓住艾瑞亚的胳膊，将她往祭坛方向拖。
女人们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木头。
“咳咳，这是要干什么？”甘吉问。
他看到首领指向艾瑞亚，又指向祭坛中央的凹陷处，然后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最后他指向天空，像是在向上天献祭。
艾瑞亚的脚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她啧了一声。
首领拍了拍甘吉的脸颊，将那根镶嵌绿宝石的权杖塞进他手里。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长矛被高高举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权杖顶端的太阳雕刻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既然让我当首领，我刚任职，你们怎么就杀生？”甘吉问。
人群安静了下来。
“咳咳，过两天，我向上天获得指示后，我们在再行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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