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无法不立

其实霍景衡对岳驰的了解并不多，多是传闻，但是他是很羡慕他的，年少成名，位高权重，娇妻美娘在等着他，从前在学堂里他也是最快乐的，整天嘻嘻哈哈的，总被夫子说是沾花惹草，可他丝毫不在意，只道是人生短短数十年，该如何便如何。

  最后那一战他心里也知道岳驰是故意认输的，因为他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分明没有多少生志，所以他才射出了那一箭，只有岳驰倒下了才不会再行反抗，才有机会活下来。

  那会他以为他是因为家族名声不得不反抗，却也深知前宁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才故意放水的，这样也算给了他最后一份体面。

至于他说的，只要岳驰臣服，他仍以他为相，从来都不是假话。

后来从灵儿口中知道他是假死，也偷偷在暗处看过他，果然和小时候一样的皮，没有一点改变，可死志仍存，这才有了后面的代嫁之策。

  “说来好笑，是我的一位朋友替我求的情，那会儿他的姐姐同样在宫中为妃，恰好比那官员的妹妹的位份高上一点，家中又交了三百两黄金上去，这件事就过去了，我连牢狱都没有进去。”

  从那时起，岳驰就知道，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一个国家的崩溃就是从法律秩序的崩溃开始的。

  这句话霍景衡听懂了：“所以你还是在怪我不惩处顾将军？”

  张院正已经施完了针，他真的很想自己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见，岳相和陛下这些日子的争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就连他连夜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这件事，怎么陛下又提起来了呢？

  “张院正，我没事了，你先出去吧，辛苦您了。”岳驰伸手从枕头下掏出自己的荷包，掂了一下，不算多，但他的俸禄就剩这么点了：“如果还不够劳烦您写个欠条，我一定会还上的。”

  张院正何曾碰到过这种陛下派他给臣子治病臣子要付钱的事：“岳相，您这是做什么？”

  “他要给你就收下。”说着从自己腰间也取下自己的荷包，塞给张院正：“剩下的算我的。”

  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写在张院正的出诊记录上的，他也明白了两位的意思是就当他出了个私诊，也知道两人还有话要说，赶紧拖着自己的药箱飞速退了出去，他还得去熬药呢！

这次他连学徒都没带，可折腾死他这老胳膊老腿了。

 岳驰撑着从床上起身朝霍景衡跪拜：“陛下，国无法不立，民无法不安。汉高祖起事之时，曾与手下臣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无论谁犯罪皆加以严惩，无一可免，才有汉之国祚四百余年。诚然顾将军是为了百姓，今日若陛下赦免了顾将军，若他年有人效仿陛下又该如何？况且军粮的重要性陛下再清楚不过，若有残害忠良之罪名，臣愿一己担过！”